“让我去分吧,娘?”高瑥宁起身,从婢女手中拿过装着红纸铜钱的锦囊,眨着眼睛向林绮云撒娇。
林绮云无奈挥手道:“去吧。”
“好嘞!”高瑥宁说着,已经跳下椅子冲向庭院。
高瑥宁看似可望不可及,却也未曾失了这个年纪的稚嫩童真,很多时候都会主动和家丁打趣,下人中怕是难寻出一位不喜欢的。
高瑥宁一路绕桌分发,等走到一个少年身边,手上偷偷多塞了几枚普通的铜板。
卢怀钟接过东西,往自己怀内收了收,朝高瑥宁点头示意。高瑥宁见状,露出一个满意欣喜的笑容,便一蹦一跳地回了爹娘身旁。
卢怀钟是五年前进的高府,高瑥宁在街边看到他卖身葬父,见他可怜孤苦,便给了点钱,把人带回高府,也算有个归宿,不必再带着父亲的遗体流落街头。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两人话缘投机,林绮云就安排让卢怀钟去贴身伺候高瑥宁,权当找个玩伴。
高瑥宁每个月都会拿出一些自己的钱给卢怀钟,让他去外面给自己买画本,每到发例银的后两天,两个毛头小子就窝在房里看得不亦乐乎。
中途还被高廉清抓到一次,以为他们在看些什么这个年纪不该看的书,担忧了好一阵。
听人说新年集市上有些新奇画本卖,高瑥宁便借着这个机会给卢怀钟“暗渡陈仓”,这样等到明日午时就可以拿到新鲜的小人画本了。
想到这,高瑥宁脸上都是克制不住的笑容,高廉清伸手怀住自己的儿子道:“宁儿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要过生日了?爹爹也很开心,宁儿愈来愈大,愈来愈懂事了。”
说着,高廉清鼻子一抽,竟流了泪水:“能有宁儿,是爹娘的好福气!宁儿过了生辰也就十二了,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高瑥宁记忆中,爹是很少哭的,或者说根本没在他面前哭过,第一次见到如此铁汉柔情,高瑥宁心中也有些触动。
抬手为父亲拭去泪水,缓缓笑道:“宁儿这辈子定会好好孝顺爹娘,也一定给爹娘带个好儿媳回来!”
林绮云看着高瑥宁挺胸仰头、信誓旦旦的模样,觉得欣慰又好笑,轻轻抚过高瑥宁的头顶道:“好,宁儿最乖了。”
高廉清又喃喃了几句,靠在林绮云身上睡着了,年夜饭随后就散场,庭院的那桌人包揽了收拾打扫的工作,让夫人和少爷送老爷去歇息。
林绮云扶着高廉清回房,高瑥宁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地上的雪堆一踢就散,石子也越滚越远,抬首望向天空,皎洁的玉盘高悬于其中,看得他心中一阵夷悦。
明日可以看到新的画本,后日便是自己生辰,高瑥宁一时理解那些人所说的“双喜临门”是何意。
他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吗?
翌日,天晴,待高瑥宁醒来时,卢怀钟已不在府内,想来是去新年集市采买了。
勤学的少爷用过早膳后便去书房待着,他不会在节日时勉强自己学习,就只是单纯地在书房静坐等人归,顺便营造一番刻苦认真的假象。
容易受到赞美。
坐久了,高瑥宁觉着腰和盆骨有些酸痛,想着午时将至,卢怀钟也差不多该回了,便动身走向室外,站在书房门口.活动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