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上天庇佑,未伤及要害。严刑拷打时,南蛮美人面目狰狞,身上的衣裳皆被缝隙渗出的血染暗,嘴里却直呼应龙帝本名,大喊武樊庸暴戾无能,草菅人命。
狱卒听得出来,她说的是两年前应龙帝将西戎中一部落壮丁招来中原,无一生还的事。
谁知应龙帝正好前往狱中,听到了那一连串的咒骂,一怒之下将人杀了不说,回去后甚至下令发兵攻打南蛮。
理由是南蛮女子出言犯上,可见南蛮族人皆不惧圣威,企图谋害更是存有造反之心。
此令一出,朝中竟也无人出声反对,一派顺纵、一派知道反对无用,便也不愿冒这个险。
可在百姓眼中,应龙帝只是一位受了伤的君王,南蛮企图造反,该攻、该杀。
这场仗持续了数月,其中主将更是被南蛮秘密策反,人人都在传,若不是副将英勇善战,这场仗怕是不会那么快取胜。
马上红衣飘飘,围着众人欢呼,行过的楼间挂着与之相衬的红缎,京城中无不为他们的凯旋雀跃。楼上、路边,甚至还能见到几个朝队伍前头挥手的娇好人儿。
“少爷,好几位姑娘都在看您呢。”
说话的是卢怀钟。
八年前的那晚,他被几个人诓骗,在巷口等人给他送画本。
不料画本没等到,等到的却是钱财尽失,他想着立马回府与少爷说此事,反倒被那几个人抓着打了一顿,竟就在巷子里昏睡了去。
等他睡醒回府,才发现高府已不复存在,周边的人灭火后仰天感慨,一问才知,说是高府无一幸存,没有见任何一个人跑出来,走进废墟中,只有一具又一具的焦尸。
短短一夜,那个救他陪他的少爷消失了。
他曾想着寻死,他早就无父无母,全赖高府留他,如今高府无了,他独身一人又何去何从?
不如随高府众人一起去了,也是遂了高府的命,遂了高瑥宁的命。
他欲投江自尽,却不逢时地被人救起,那人背着渔具,将他扛回了家中。
后来,他进了军营,只是作小厮;再后来,他跟着救他的那人去了闽州以北的营,见到了他不敢奢求的那枚陨落之星。
卢怀钟看着身边随着马儿微微起伏的人,与初见那般不同,皮肤不似幼时般白嫩,脸庞亦蜕去稚气,记忆中的人还似娴静的闺秀,如今却已变成了上阵杀敌的英勇将领。
实在很难叫人与八年前的那捧着画本发呆的小少爷联系在一起。
但这样也好,他想。
这样他的少爷就可以阔步在此,更何况如今建功立业,只要一直这么下去,他的少爷就可以过回原本该有的生活。
高泞闻后才瞧了一眼楼上的那些莺莺燕燕,没有回应。卢怀钟也识趣地不再提,只悠悠地伴在他身侧。
马上的人听着周围不断的欢呼,眼神却难以从熟悉的方向挪动。
虽然八年未回京,虽然隔了一条街,虽然并不能亲眼所见,但他知道,他的家在那。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小将军婚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