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的花纹被投在地上,一旁的桌上摆着茶具,他躺在床上看不清样式,或者说看清了也分不出那些精致器皿的区别,只知道阳光裹在上头灿烂耀目,很好看。
缓缓坐起身,李晚玑用力地攥了攥太阳穴。他是极少饮酒的,且不说钟意与否,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上也不足以支撑他每日去酒楼要一壶醇酿。昨夜只是个意外,别人斟酒他就喝,起初是为了奉承,再是出于礼貌,而后的记忆便开始模糊,甚至不知是如何回的家。
……家?李晚玑忽然睁大眼睛环视四周。
“嗯?”
“醒了?”
李晚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高泞站在侧边看他,手上还拨弄着屋内绿植的垂叶。他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才问出一句“这是哪?”
对方清晰简洁地答道:“高府。”
看着李晚玑不解迷茫的神情,高泞又继续道:“昨夜李兄醉了,问不出家在何处,只能委屈在我府上过夜了。”
“哈哈…不委屈,不委屈。”李晚玑尴尬地笑笑,他是一点也记不起发生过什么,“还得多谢将军照顾。”
照顾?高泞挑了挑眉,又回想起昨夜。
他将匕首收起后就想把人送回去,许是方才的行为令他有些愧疚,高泞凑近李晚玑耳边轻声道:“醒醒,别在这睡。”
趴在桌上的李晚玑吸了吸鼻子,随后无意识地往高泞的方向侧去。另一人并未料到睡着的人会忽然转头,直到李晚玑的耳沿从自己唇上擦过,高泞才往后退了退身子。
“……”
他的手悬在空中,双目牢牢锁在那颗对着自己的后脑上,愣了会神,高泞还是放下手推了一把:“别睡了,我送你回去。”
那颗脑袋一动不动,依旧是安稳地枕在手臂上。
罢了,想着高泞轻叹口气,将人捞进怀中。本想将李晚玑搀扶着走,谁料对方走两步便忽然睁开眼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一个傻笑,随后又立马软在他怀里。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人整个抱起,一路朝厢房去。
待他终于送人回房后,李晚玑却醒了。
“高将军…高泞!”
“怎么了?”不知怎的高泞有些心虚。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再来找我麻烦了好不好。”说着,李晚玑被人扶到了床上,“我给你算命,算十次算一百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给你算,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闻言高泞不自觉地发笑,分明小时候只是蠢了些,怎么如今却变得这般。人都在被时间推着行进,他不再是那个活在庇护下的小少爷,高泞也清楚自己性格扭曲,若没有发生那场变故,兴许他已跟着高廉清为官,又或去寻份轻松差事度日,而不是如今这般,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染上无法溶解的红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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