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亲口承认过,它从下山到现在跟了我整整八年。收留我的校尉与我说,未来总有见血的一天,但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忘记当时是如何将那具尸体沉入水中的。”
说着,高泞的眸子失了光。每每想到这件事,他总会回忆起林绮云倒在岸边,浑身染血的模样。
他憎恶水,尽管水流将他送到山下、送到李晚玑身边,但他依旧不喜。
话音落,二人皆沉默不语。听不见声音的高泞有些慌,老实说他并没有信心李晚玑知晓他的双手有多污脏后还能安然待在他身边。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问对方是否真的听到了魏永鸣的事,仿佛只要没有听见回答,答案就是一定是否定的。
他低着眸,从李晚玑的双瞳中抽离,随之,对方紧紧握着的手也忽然松开了。
高泞感觉心空了一块。他双唇微分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无数细线缠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扑通一声,他被人推进了水中。
池子不深,成年男人轻而易举便能安稳站在里头,高泞半身衣裳都浸在水里,落水时的冲力亦湿了他的发尾。他站在池子里,怔愣着看岸上的李晚玑也跳了下来。
李晚玑拨着水,走到高泞身旁,不由分说地把人抱在怀里,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水中只浮着二人相拥的影子。
他把人的脑袋往自己颈窝放,缓缓抚着高泞头顶落着水珠的发丝:“你看,夕阳不是血泊,这里什么也没有。”李晚玑微微松开高泞,让对方与自己对视,“我们都在水里,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往后不会再有爱你的人于此长眠……你爱的也是。”
水是微凉的,紧贴着的二人搅乱了一潭夕阳,黄昏的光投在李晚玑身上,一侧的发丝散着金光。“往后不会再遇到那些事了,你也不会再是自己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吗?”说着,李晚玑微微笑了笑。
面上虽笑着,可他心里却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样,分明该是安宁的宁,却因为这柔和的细水变成那肮脏不堪的泞土。谁都没错,可偏偏谁都负了安宁。
二人胸膛紧贴着,李晚玑正想重新抱上去,高泞忽然搂着腰将他腾空抱起,双腿一下离了地,他失了重心,下意识将腿.缠在高泞身上,双臂也紧紧搂着对方的脖颈。
高泞微微抬首看着他,把人搂得更紧,“李晚玑…你不许骗我。”他被骗得够多了,爹娘说要看他成家,李清粤说要见他功成,到头来全都是在骗他。
“不骗你,现在和以后都不会骗你。再说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晚玑顺着这个姿势把人抱住。
高泞的脸贴在他胸.上,李晚玑的身形不算健壮,但也绝不是瘦骨嶙峋的那类,甚至上次见人散发赤.身时就有意无意地往上蹭。靠着的地方是柔软的,对方胸前的衣襟在跳下来时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片,他微微.蹭.着,似乎能隔着湿黏的衣裳感受到层层覆盖下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