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子啊傻儿子!
柴时倾留不得,必要除之!
不过,再是父亲,楚英睿也不好细问儿子的床事,面上忍着心头勃发的怒气,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礼制上,夫为妻之父母服缌麻三月,是为婿礼。你要尽孝,服个婿礼,便足够了。”
父亲都退让了一步,元恺不好再坚持斩衰,只要能尽到服丧守孝的心意便好。
等儿子退出去了,楚英睿越想越是气愤恨,顺手抓起手边的茶盏,恨恨砸了出去,好像砸到了柴时倾的脑门上一般。那茶水四溅的样子,好像是那混帐东西被砸得脑袋开花,鲜血四溅的样子。
楚英睿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叫来下人,吩咐去请三爷过来议事。下人们刚把书房碎瓷片收拾干净,楚英豪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其时,正当盛夏,平日里穿着正装坐着不动,都会冒汗,这会儿,元恺里面穿了件缌麻孝衣,外面再罩件素服,跪坐在时倾身边,不消多时,便热得满头大汗。
时倾已经听元恺告知了,世子爷让他扶柩回乡的事,心头大定。这会儿,见元恺被热得大汗淋淋,心头有些不落忍,便道:“你回后面歇着吧,不用守在这里。”
照理,堂姨过世,元恺前来拜祭之后,便可以回嘉彧居,换上轻薄的居家凉衫,让小厮打着扇,悠哉游哉地看本书,消磨苦夏。
元恺侧过身,稍稍扒开外面的素服,向时倾露出里面的缌麻,说:“你娘便是我娘,我要给五姨守丧呢,哪能去歇着?”
尽孝并不是嘴巴上说一说的轻快事,元恺非常诚心地要为柴卓氏服丧守灵,跟时倾跪在一起,共同进退,受点热,流点汗,算什么?那一刻,元恺的内心是安乐而满足的。
喜欢一个人,为他做一切事,不但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时倾:“……”
在最后一个血亲离世之时,有这么一个人,坚守在他身边,跟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怎么不叫时倾心头感动?
只可惜,他们不是一路人。跟着时倾又安慰自己:他们终归还是兄弟。
安若王府第一时间便把柴卓氏的死讯传播了出去,王府上下都为柴门弟子前来悼念祭奠作好了准备。
然而,停灵三天,并没有一个柴门弟子前来悼念祭奠。
楚英睿倒收到了王府埋在凤景城暗桩的消息,说邹凡尘收到柴时倾的两封信和柴卓氏的死讯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如常地到衙门坐班理事,看起来,不准备前来王府悼念。
收到消息,楚英睿自是失望的,他设局一场,被柴卓氏这一死,给搞砸了。好在柴时倾还在手上,不怕勾不来邹凡尘。
既然邹凡尘不来,柴时倾又一直催着要上路,王府一番忙碌之后,停灵第四天午后,时倾方才带着「小厮」,扶柩上路。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山远水遥地扶柩回乡,便不能像寻常旅客那样从从容容地住店歇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