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些惯经战阵杀伐,见多了死亡,又有受伤经验的禁军兵卒,纷纷说道:“快给他喂点水,交待后事吧。”
元恺心头早有这种预感,听了旁人的话,顿觉痛彻心扉,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忍下一股股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一边喂时倾喝水,一边柔声安慰道:“小倾,振作点,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时倾渴得不行,喝过了水,终于能发出声音来,道:“帮我……帮我……问问殿下……我老师怎么样了?”这是他最牵挂的事。
少年失怙,邹凡尘身兼慈父严师,是时倾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在生命即将结束之际,他希望能听到亲人的确切消息。
太子身边,还残留了几个东宫亲卫,当下便告诉时倾:太子早看出来了,这伙山匪针对的是自己,怕随行官员跟着殒命,逃跑不久,便令随行官员各自逃命,或躲藏起来。邹凡尘那时候,便脱离了队伍。山匪主要追杀太子,对四下逃散的随行官员,遇到了,顺手杀之,并不针对随行官员,特意搜寻追杀。
东宫亲卫猜测邹先生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只要没见到尸体,多半无恙。
听了这些,时倾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那破了一个洞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直坚持的念头消失了,时倾整个人蔫了下去。
元恺忍着心痛,吩咐府卫赶紧去找邹先生,又问时倾还有什么心愿。
时倾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趴俯着,他看不到元恺,只能努力握紧了元恺的手,说:“我……我没有背叛过王府……我只是想用我的法子……救大家……我从来没伤害过王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王府好……不要再骂我白眼狼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是白眼狼!不是!以后府里谁敢骂你白眼狼,我跟他没完!”
见时倾说完这些,眼睛望向空洞,一声递一声地喘气,元恺知道时倾是在坚持着等待邹凡尘的消息,一迭连声是叫府兵快去找人。
时倾用微弱的声音叹息道:“阿恺,对不起……终是……辜负了你。”
“没有没有。”元恺哽咽道:“都是我愿意的,都是是我愿意的。小倾,我没怪过你,从来没有!”
他喜欢时倾,愿意相信时倾,此时,纵然知道时倾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场有目的的欺骗,他亦甘之如饴。
“阿恺……阿恺……”
“我在,我在呢!”
“看在……咱们是兄弟……份上,想……求你……件事。”
元恺努力想忍住泪水,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时倾背上,滴落在血水里:“什么事,你只管说,我都答应,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