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歌停了,鼓声与琴声奏得更响,人们随着鼓点打着节拍,在偶尔安静的间隙里可以隐约听见木材在燃烧中发出的「噼啪」声。
任昭远听见一个女孩大声喊「哥哥」,忽然想谭铮现在能和谭许清这么亲近实在难得。
“你和家里爸妈关系好吗?”
“挺好的,”谭铮说,“不像谭清似的黏着撒娇或者聊家长里短,可我一个男的,像她那样才奇怪吧。”
任昭远没忍住笑出来:“我不是说这个。”
“嗯,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谭铮手指蜷起来在他掌心刮了刮,“那些事他们一直不知道,当时不愿意说,过去了也没什么说的必要了。我的话,其实早就不怪了,一直过不去也不是记恨谁,想起来的时候确实会不舒服,嗯..怎么说呢..”
任昭远说:“我懂。”
“嗯?”
“事情只是事情本身,过不去的也只是当时的情景。”
就像他曾经因为听见舅舅舅妈的争吵伤心难过,在一口一个「别人的孩子」里把信以为真的「当成自己家」抹掉。
当时的场景现在回想仍然不免闷堵,但那与现在关系亲近并不冲突,舅舅和舅妈一直对他很好。
谭铮握着任昭远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说:“你就像是从这里长出来的。”
任昭远触着谭铮的心跳,想,不是他从谭铮心里长出来,是谭铮把整颗心都拿了出来,给他看,任他碰。
“总觉得自己在你这里越来越没形象了。”
任昭远回过神:“啊?”
“本来就够幼稚了,现在又加上这个,显得我小心眼。”
“哪有,”任昭远蜷起手只伸出一根食指戳他,“这和小心眼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大气,感觉一点都不厉害。”
任昭远被他孩子气的说法弄得忍俊不禁,说谭铮要比他厉害,至少没像他一样还要留个「后遗症」。
谭铮沉默一会儿,才说,其实不是。
“刚成立安昱的时候接项目被摆了一道,几十万换了个烂摊子,放在手里就是扔钱的无底洞。靳士炎劝我先放弃安昱,宣布破产,摆脱那个烫手山芋之后过个一年半载再重新注册公司。”
“那是最明智的办法,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谭铮笑了笑,说:“可我接受不了。”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没迈过去。我可以没有,但不能得到了再没有。”
“当时为了保住安昱负债累累,不过机缘巧合,又乘风起来了。靳伯伯后来说他一直觉得我天生适合从商,当时差点以为看走眼。”
“他确实看走眼了。我根本没有权衡利弊,也不是深思熟虑,就是不愿意松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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