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尼斯和塞尔达是在下面快艇上等着他们的,最终等来的却是伤痕累累的柯尔和神情低落的安言。
安尼斯连忙从安言手中接手气息奄奄的柯尔,他扶着伤人上了快艇,可安言却在旁边站定,神情悲怆地望着他们,有恨也有悲。
看这样子,似乎不想和他们走。
“言。”安尼斯似有不解地望着她。
“咳咳……”那几近半昏迷的人勉强睁开眼,“跟……我们回去吧……咳咳……”
这是又咳血了,安言目光里有不忍。
她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她闭眼,泪从她眼里滑落。
再睁开时,她缓缓向他们伸出了手。
血……暗红色的血不断从柯尔的伤口冒出来。
子弹要尽快取,因没法去医院,只是就地取子弹。
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安尼斯并没有慌乱。
可只见他吧嗒一下解开了皮带。
这是要……安言惊异地望着他。
事实证明安言想多了。
她见他不知按了皮带的哪里,然后从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
安言定睛一看,居然有刀片和镊子。
柯尔面无血色得躺着船舱里,安尼斯准备给他取子弹,而塞尔达在开船,只要她傻站在旁边,不知该干什么,她脑袋实在是乱的不行。
“安……言……”
有谁在气虚若散地唤她。
安言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只见柯尔的手颤巍巍得向她伸着。
她立马蹲下,握住那有些冰凉的手。
安尼斯先在取他胸前的子弹,那是她打的,不知她是否该庆幸她准头不好,并没有正中心脏。
她的手被握得紧紧的,捏得有些疼,想来他应该正在忍受更大的疼痛。
“别……别……走……”
柯尔的话让她的注意力从取弹伤口转移到他的脸上。
脸色惨白,气息虚弱,可他依旧努力睁眼看着她,似害怕她就突然消失了。
“我,不走了,不走了……”
她声音哽咽,而他笑着闭上了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似是开心。
她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他的脸,擦拭那温热的泪,突然,他闷哼一声,手上力道加大。
安言痛得差点大叫,但她忍住了,她侧头去看,安尼斯已经取出了一颗子弹。
“抱好。”安尼斯将柯尔扶起来推进她的怀抱。
赤裸着上身的人趴在她身上,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难以招架,不过她努力稳住自己不被压倒。
安言感觉到她胸前一片湿热,想来应该是他的血在她衣服上晕染开了。
柯尔几乎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他的呼吸很浅很浅地打在她的肩上,有些痒痒的。
“很……温……暖……”你的怀抱,很温暖。
安言有些疑惑得轻哼,可是说那三个字似乎已经耗费他刚储蓄起来的一点力量。
之后,一片平静,除了偶尔柯尔的几声闷哼。
安尼斯动作很快,他取好子弹,立马从他的手枪匣的侧面口袋里拿出一卷绷带和一小瓶装有白色粉末的瓶子。
在伤口出撒上白色粉末,再用绷带缠好,这便算处理好了。
安言守在柯尔旁边,安尼斯在旁边坐着,但他什么都没问。
受伤,自救。这似乎成为他们的常态。
她见过他们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有些是陈年的旧伤,有些则是刚结痂不久的新伤,他们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安言闭眼,她有些累,身心俱疲,她,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们。
似乎,和他们在一起时,她多了很多很多的情感波动,而这都是她以前没有的。
可是这样真的好累好累啊。
她闭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把心中的郁结都排解出去。
那两枪,当是抵了吧。
她不想再和他们计较什么,也不想再同他们纠缠了。
她,真的好累啊。
船在海上航行着,前进的船体推开白色的泡沫,水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