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拽开窗帘,只见赤裸的山道上,几辆黑车正以缓慢颠簸的速度驶来。
式薄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沿路换了多辆车,最后连改装过的悍马都派上了用场,他就怕父亲先他一步动手,这种危急时刻,意外暴露了他的不成熟。
眼见着别墅越来越近,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这个鲜少遇挫的年轻贵公子,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早在很久以前,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被他有意无意地丢失。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喝过的酒,唱过的歌,爱过的女人,并不能成为修炼,直面最根本的问题时,世间所有都得为他所想所求避让。
方汀来不及再收拾细软了,下楼通知王琪,这个女人愣了一秒,继而怅然失笑:“来得真快。”
莫约十分钟后,她的儿子,推开了大门,踏进了这个女人最后的藏身之所。
这是方汀和样式薄首回照面,这个英俊倜傥的公子不知更像谁,身姿笔挺,气势慑人。
样式薄冷眼睨着这女人,尚未开口,方汀沉默地转身,为他引路:“跟我来。”
王琪在餐厅喝她的下午茶,澄净地茶汤里开着一朵黑色罂粟花,见了风尘仆仆而来的儿子,展露一笑,招招手:“过来。”
他沉默地走到女人身边,弯下身单腿跪在地上,方便女人看他。
“妈妈。”他叫她。
王琪笑容更胜,却不是往昔的凌厉,只剩慈祥安康。她素手摸摸儿子的头发,想起小时候不哭不闹让人省心的他,还是会有些心痛。可她知道,时间摧毁某些事情的同时,亦会让另一些事在生命中纹丝不动。比如想念和爱。
方汀注视着这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她也不会信狠毒到极点的那拉有着这样一面。她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飞了这林中鹿般的景象。
然而,短暂的叙旧仍然会迎来结点。式薄离开母亲后,逡巡一圈室内环境,目光最终落在方汀身上,一脸肃容:“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闻言,方汀飞快转身。王琪任由他发号施令,同时失笑。到底是她亲生的儿子,到了这种时候,只有他值得她倚靠。
式薄看了看表,转头对王琪说:“起来吧,爸爸快到了。”
“是嘛?”王琪挑眉。
“妈妈!”尽管他此刻恨不得立即叫架飞机过来将王琪送走,却也明白了她此刻心里的算盘。
她既然毁了蓝蓝,就做好了准备和样式诚摊牌,你看,她哪里有个逃命的样子,着急的也只有旁观者!
“你别说了!”王琪凝眉,替自己点了一支烟,“要走,我也得见他一面再走。”
“别疯了好吗?……当我求你……”式薄咬牙切齿恳求,时间已经不多了,父亲一来,一切无可挽回。
“我疯?”王琪冷笑一声,继而大笑,猩红的火点在她指间颤抖,簌簌地落下灰烬来。她可不就是疯了麽,这些年她留下过无数痕迹等样式诚来寻她算账,哪怕他质问一句“何必”,她也甘心了。可惜,这男人比她更狠更毒,当他决定放弃一个人后,不闻不问就是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