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跟上,呵气成霜,汗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小腹剧痛。
尼姑庵并不大,厢房在灵台附近,偏僻冷清,小尼姑将他领到门前,指了指,“这就是了。”说完,人便走开了。
他喘着气,额头汗流直下,嘴唇发白,他下意识地捂着自己小腹,一步一步往那紧闭的房门走去。越近,那木鱼诵经的声音越清晰,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曾在他身下娇吟求饶之人。
身子一虚,脑子一热,他猛地撞进了门里,身子一记踉跄摇晃着稳住,抬起头来,正看见榻上之人,素手执珠,手打木鱼,照着经书诵念不止。
那碧绿的念珠垂着一把红色流苏,映着她那一身雪白的锦服,煞是惹眼。
他将视线渐渐上挪,越往上一寸,眼底痛色更浓一份,拳头紧握,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背着他削发侍佛?!
真当他死的吗?!!!
青灯古佛照应,锦衣那人生得一副玉容,春红齿白尖鼻,一双水眼流光四溢,寡淡的眉微蹙,新剃的头皮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在光里看到了,却仍不敢相信,怒气深入四肢百骸。
脚不点地地冲到她面前,注视那张脸良久,抖着手颤声道:“你心里没我也好,为什么要这么做?!”切齿程度当是声声含恨。
可她连眼角梢也未抬起分毫。
“这么些年,我自觉待你不薄,你爱他,我便让你去爱!你还想怎样?!我凡事都已经让着你了,不要说夫妻一场,我就是抱一块石头也抱热了,你说断就断,说舍就舍,真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
那张俊脸,狰狞地将五官挤到一块,字字凄楚,声泪俱下。
可她是个没有心的人,空洞的眼神麻木地注视着那经文,仿佛内心深处缺失了最重要的一根弦,再也唱不出美好娇俏。
这白衣之下,可是渗着黑水呢,从泥泞的荆棘丛里狼狈逃出,满身的伤痕被堕落的黑色夜衣裹得严严实实,不接受任何光芒的照映,佛祖都就不得了她,何况一个样式薄。
没有晨昏,没有希翼,没有未来,她的灵魂,愿意陪那共和国的飞鹰,在这广袤暗绿的大地之上逡巡流浪。
男人隐忍的恸哭在她耳际盘桓,他有力的手指握着她细弱的肩头,朦胧的眼紧锁她的脸,搜寻着她动心的蛛丝马迹。极悲极怒之中,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昏厥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恰是午夜时分,山中寒风呼啸,松涛阵阵,窗外月明星稀,树的影子在他窗上鬼影幢幢,秘书见他醒来,立即打电话通知了医生。
他险些忘了,自己差点就死了。被那个小女人给活活气死的。
一朝梦醒,身体里的血全然沸腾,心中已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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