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才是最大的折磨,所以她必须要行动起来。
唐曼华的话只说了一半,根本没说清楚许卫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受控制地侵蚀身心,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她开始凭着记忆往山下走,来的那天也是这样,只要走下雪山,就是普通的山路。就算这地方再怎么偏远未开发,慢慢往人多的地方走,总能叫到网约车。
厚厚的积雪踩下去能没到小腿肚下方,每走一步,就需要将膝盖高高抬起。
许璟在高抬腿式和拖行扫地式之间交替使用,不一会儿就累得半死,放眼望去厚雪区才走了不到一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干脆原地坐在雪里休息起来。
目之所及之处,越往下雪就越薄,环形山路无限延伸下去,视线尽头依稀还能看见几辆旅游大巴。
许璟关掉一直显示无车辆的约车app,几辆大巴远远看去仿佛周身渡了层金边,给干涸枯竭的心灵注入一剂热血,使人又有干劲了。
许璟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似的,没有丝毫感情地向前摆动。
没有任何预兆,就在她匀速前行时,五脏六腑忽然一阵剧烈的收缩。
“啊——”
许璟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肚子慢慢蹲下,一波来势汹汹的疼痛过去,余韵连绵。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额头已是起了一层薄汗,包里还有从酒店带出来的能量棒,许璟小口吃完,又拧开那瓶已经快冻成冰碴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许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缓了一会儿,在是要省着喝水还是要多喝点为肩膀肩负之间犹豫片刻,又喝了几口才放回包里。
她本来脚程就不快,再加上这一耽误,天竟隐隐有要暗下去之势。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许璟不得不加快步伐。
胃像是彻底跟她杠上了。
许璟稍微走快一点儿,胃里就抽搐得难受。
冷风吹在刚冒出的汗珠上,尤其凌厉刺骨。
许璟从来没发现,原来冷热可以同时存在,她的身体里有一团火汹涌奔走,可外在皮肤却冷得发颤。
更雪上加霜的是,那两辆支撑她走下来的大巴车,发动时的声音响彻山林,稍稍掉了个头,就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加速移动。
“喂!”
许璟忍着剧痛,脱下外套朝下狂奔,边跑边喊,直至车辆远到看不见。
黑黢黢的云往下压,在这个雪场里,大晴天算不得好日子,只有不会让雪面反光的阴天才是好天气。
可在独自出行的旅人眼里,密不透风的乌云像是张起嘴,露出獠牙的猛兽。
许璟在宛如开了黑白滤镜的山下坐了许久,一辆经过或可能经过的车也没有,绞痛不仅没得到缓解还因为剧烈奔跑而更加严重,胃里翻江倒海,顶得人想呕。
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许璟坐在石头上拨通包凡亮电话的一刻竟有了哭腔:“你在干什么?快下来救我。”
那头半晌没回应,嘈杂鼎沸里,杨琳拔高音量:“包包在上厕所,我们在打牌。”
“你让包凡亮接……”
许璟话还没说完,那头一阵骚动,像是接电话的人又换了一个。
那头声音柔柔的:“你是下山了吗?那我告诉他们,找辆车来接你。”
“好……”许璟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说明了情况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继续坐在原地等。
许璟把脱下的羽绒服裹成一团捂着肚子,汲取温暖,隔着衣物,手法猛烈地揉起肚子,像是要用一种外部的可承受的疼去缓解内部的痛。
许璟忍无可忍,又是一个电话打过去,这次居然一连打了十几个都不接。
潮湿阴冷的夜晚黑得骇人,许璟强行睁开因为虚脱而想往下掉的眼皮。
“蒋易秋,”许璟握着手机:“我肚子好疼,应该是胃痉挛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车回来没有?”
蒋易秋那边很安静,就连细小的讥诮都尤为刺耳:“你现在为了接近我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弃。”
“我没有!”不知哪来的力气,许璟彻底爆发:“你要是不来接我就等着给我收尸!我的冤魂会永远缠绕在这座山上,让你一分钱也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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