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表格一片飘红,蒋易秋接过电脑,细细查看。
“这些数据都是我从年报、研报和投资者会议上扒下来的,也不知道假设做得对不对。”
蒋易秋顿时切换到专业态度,手指慢慢滑动鼠标滚轮,“永续增长模型做了吗?”
“做了,在第二张。”
他凝眉思索,盯着上面的数字久久未动,像是遇到很难办的问题一样,沉默得许璟都要不安起来了。
“到底怎么样?最终价值如果用EV/EBITDA来算,股价是这么多,”她指了指屏幕一角,“照这么看,黄新民这公司近两年不太行啊。”
“是不太行,”蒋易秋总算开口了,“我手下也有团队在研究他的财务状况。民启公司的融资基本来自股票市场,按年份来算,这早就不是成长期企业了,但就是说不上特别成熟。产品也大多都是新酒换旧瓶,为了扩大现有技术的边际收益,好几年没有突破性创新了。”
“我们做好的具体方案,我明天会让谭昊明整合一份发给你看。”蒋易秋默了会儿,忽然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谭昊明请假了。”
他有些幽怨地望着许璟:“你朋友是不是马上要二战考研了,害得我的得力干将都请了两天假要去陪她。”
“对,她就是这两天考。”许璟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呀,他俩在一起了?”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是有发展潜力的。”蒋易秋搜肠刮肚,干脆直接在没带资料的情况下对她说起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是这样的,目前最容易拿到阿尔法的方法无非就是增加杠杆、现金分红和回购股票。作为一个大买方,主动投资绝对不是要买散股,而是可以做股东参与公司经营的。我是在随时观测的,等到合适的机会就伺机下手。”
许璟见他说得轻巧,撇了撇嘴:“你是基金的lp,可我只是个小小的金融民工,做不到像你那样买进资本。”
“我的就是你的,而且……”蒋易秋转动眼帘,盯到屏幕上:“你做的模型给了我很大启发,简直是醍醐灌顶。”
许璟虽然不信这鬼话,但也是有些被得到肯定的鼓舞。“那韦艳萍为什么会去你的公司,现在是什么职位?你是真用她还是假用?”
“她是哪里有利可图就去哪里,现在算是个中高层。”蒋易秋难得露出了几分狷介,可他那份狡黠又是坦荡荡的,带着些要为民除害的意味,“我当然是假用了,这种一跳槽就出卖老东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信任栽培她。”
“算你有眼光!”许璟高喝一声,“这种人就不能让她平步青云,不然这世界都没个道义王法了,就是要让那几个算计我爸爸的人都得到报应,这才畅快。”
“我一直不相信报应,勤劳肯干的人即便心思不正也可能笑到最后,愚蠢懒惰的人即使善良也不会有好下场。”蒋易秋把头搁在她颈窝,嗅到她身上能让人愉悦安心的气息,“但是不用老天爷给他们报应。我是个强者,我就能教他们做人。”
“哇,”许璟抬起亮晶晶的眼看他:“你居然也有这么意气风发的时刻。”
“我以前很怂吗?”
“不是怂,就是……”许璟努力想找到合适的措辞:“很谦逊低调,而且循规蹈矩。你不可能仗着才能就轻狂地做出这样剑走偏锋的事。”
“那你就不了解我了,”蒋易秋得意地扬扬眉:“职场上我可是出了名地喜欢兵行险招,不按常理出牌。”
“那结果呢?一般是好是坏?”
蒋易秋咳了咳:“大多数时候还是出奇制胜了的,有些时候马失了一点前蹄也是常事。”
许璟揉了揉眼,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蒋易秋关好灯,和她一起躺好。柔声哄道:“我和你的目标一样,我也不想让他好过。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睡。”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许璟倒是觉得睡得不错,第二天起床时精神抖擞。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照旧在离银行几十米的路口分别。蒋易秋缠着她吻了又吻,“今天晚上来我家行吗?”
许璟不太想答应,于是变着法提要求:“那我要带上书和学习工具,你不能打扰我看书,超过十二点不能做爱。”
“行。”蒋易秋怕她反悔,当即答应下来。他这岂止是没让步,都算得上是白捡了个大便宜了。
许璟渐渐把自己的家当都搬到蒋易秋家里,这一住就这么住下去了。
白天,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抛洒热血。晚上,他们可以相互依偎,甜蜜蜜地做情侣间的事。日子嗖地一下,逝得飞快。
眼看着快要过年,久未出现的包凡亮也执着地天天约起她吃饭。
总是拒绝也不太好,许璟选了轮休的前一天,应了下来。
下了班急急赶到餐厅,许璟环顾了好几圈,愣是差点没认出他来。
包凡亮的头发剪得很短,也不再穿些吊儿郎当的潮牌,而是衬衣西装一应俱全,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