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珍居高临下地问。
纪修拉着扶手勉强从地上站起,剧烈咳嗽了两声,才回:“我是。”
这时,追上楼的经理等人也到了。
见纪修已经与得珍照面,连忙向得珍道歉:“对不起德珍小姐,打扰到您休息了。”
得珍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让他们不必客套寒暄,她眼下懒得听官话。
“我没事,请你们暂时离开,我有要紧事与这位先生谈。”
众人顿时如潮水般退散。
得珍看了眼纪修,冷冷道:“你同我来。”
纪修咳嗽了一声,紧随其后。
过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巨大的蒟蒻上重心不稳。
腿软不已的纪修只好撑着墙壁一路随行,直到得珍打开房门,他才吞吞口水,缓解口干舌燥,问道:“她在里面吗?”
得珍回头,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纪修放心地抬起手臂擦擦汗流不止的额头,道:“我知道一个安静的地方,咳,请跟我来。”
就像是预感到会挨巴掌似的,他特意选了他父亲的长包套房。
套房管家之前见过他两次,连忙替他开了门,之后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紧接着,就是“啪”一声,纪修的脸跟着一歪。
好一会儿,他的脸才从麻木中升腾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而面前的顾得珍,愤怒到恨不得将他手刃。
其实,纪修此前曾经见过得珍一次。
父亲身体不好那年,他曾在鹭江壹号住了不短的时间。
偶然一次下班回家,有幸与得珍打过照面。
美丽的女人不管在哪里都令人印象深刻,而顾得珍就像是女王桂冠上最亮眼的宝石,令人过目不忘。
那天,她像是刚参加完哪里的宴会,身上着一条曳地的银色吊带闪片裙,烈焰红唇,明艳若金,正拥着雪白的皮草与人话别。
因为听到别处的动静,她分神看了纪修一眼。
那一眼,让纪修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段话,只是要把“他”换成“她”。
“她”善解人意地笑了。
不仅是善解人意,它是那种很罕见,让你心里非常舒坦的笑容,你一辈子或许只能遇见四五次。
它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好像芸芸众生之中,只有你能让“她”感到不由自主地喜欢。
这笑容表示,“她”完全理解,绝对相信你,“她”对你的印象恰恰是你最乐意给人留下的。
纪修从未与“她”有过交谈,但“她”留给他的印象却历久弥新。
和眼下这个巴掌一样深刻。
她所用力道十足,打得他耳朵里一阵嗡嗡叫,整个人也跟着眼花缭乱,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