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将肩膀上的小貂拎下来,丢到他怀里,道:“你小心,我立刻回来。”
随后转身间仿佛就不见了。张成岭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简直望眼欲穿似的,那长袍的男人扶着他坐正,吩咐道:“闭眼,凝神,别胡思乱想,先保住你的小命再琢磨别的。”
张成岭知道自己再忧心也没什么用,便依言闭上了眼睛,那小貂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拱成一团,在他身上东闻闻西嗅嗅,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丝极细的、衣服上的熏香的气味,张成岭就在这样的气味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张成岭身上那股子麻木的感觉已经随着蝎子毒一起褪下去了,他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一时间有些茫然,想不起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听旁边少女叫道:“呀,你可醒了!”
张成岭喜出望外地回过头去,见顾湘虽然形容狼狈了一些,但好歹还是全须全尾的,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正坐在一个火堆旁边取暖。这时一只布满茧子的手伸过来,手指搭住张成岭的脉门,把了一会,才放开他,说道:“毒解了。”
替他把脉的,正是那黑衣的男人,见张成岭一双眼睛好奇地看过来,也不理会,只是点了点头,便笔杆条直地靠在一棵树下,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从侧面看上去,竟好像是石头刻成的一般。张成岭发现,顾湘看向这男人的目光里竟然满是敬畏,好像连那与生俱来的大呼小叫的说话方式都克制些了。
便拙嘴笨舌地说道:“多谢……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那黑衣人听见,只是极小幅度地点点头,口中道:“不必。”便不再看他,转头往另一个方向望去。
张成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白日里拿着弓弩的长袍男人正抱着一堆柴禾走过来,黑衣人才要站起来,顾湘便屁颠屁颠地抢先跑过去,将柴禾接过,口中道:“七爷您坐您坐,这些个事我做就行了,您干什么亲自劳动呢?本来我也是给人家做丫头的……”
她口中的“七爷”闻言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任顾湘将柴禾接了过去,自己坐到了那黑衣男人身边,那黑衣人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十分小巧的暖手炉,驾轻就熟地塞进了他手里,又轻巧地将他衣袖上的一片枯叶摘下,不知是不是张成岭的错觉,他只觉这黑衣人好像刹那之间,就从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连眼神都温暖下来。
这两人交谈不多,可举手投足间都隐约有种说不出的亲昵默契。
七爷看着张成岭,问道:“你可好些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极好听,张成岭不知为什么,忽然红了脸,低下头,默默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想再多看他一回——那日在酒楼里见到的那个女人也是极美的,可张成岭忽然觉得,比起这个人,那女人的脸简直像是画在纸片上的画皮一样,显得又做作又单薄。
七爷又问道:“你姓什么?那些人……”
还不待张成岭反应过来,那边往火堆里添柴禾的顾湘便噼里啪啦地接道:“他是我兄弟,自然也姓顾啦,我二人本是给主人家里做小活的,我当丫头他做小厮,谁知道主人家里遭了难,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非要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一并赶尽杀绝,真是缺了大德了,将来生孩子一定没□,多亏二位……”
黑衣男人抬头扫了她一眼,顾湘便说不下去了,只睁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东瞟西看。
她胡说八道,七爷也并没和她一般见识,仍是和颜悦色地接着道:“你们身上都有伤,本该带着你们去客栈,只是这小姑娘说城里有人追杀,不安全,便只得在此委屈一宿,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