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嘿嘿”一笑,翠屏鸟便哆嗦了一下,知道他又有馊主意了,颇有些大难临头的感觉。
只见施无端念了句法诀,往翠屏鸟身上一吹,翠屏鸟毛都竖起来了,登时感觉不对劲,可再跑也来不及了,它就觉得屁股上热腾腾的,一回头,身后鬼火一样地着起了一小撮火苗,它用翅膀去扑腾,可越扑腾越大,只得惨叫着飞了起来,没命地往外飞。
施无端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身后留下一溜小烟的翠屏鸟,想着自己还被困在半山腰上,心里还颇有几分羡慕。
而此时苍云谷中正一片大乱。
妖王白紫依立在谷中的“业镜”突然莫名其妙地裂了一道缝,光洁的镜面也暗淡了下去,这众小妖修成人形之后,必要禀明妖王来照一照的镜子竟露出一点行将就木的意思。
传说苍云谷中“业镜”乃是天地洪荒初开之时,天降天狐一族的宝鉴,便是神雷劈上去也奈何不了它,此时无缘无故地裂开,绝非吉兆。
白紫依日日带着几个长老绕在业镜护法,可依然无可奈何地看着那镜面一层一层地灰下去。
可这些事,她却一个字也不与白离说,每次见了他,还要硬挤出一张笑脸来。白离清闲得很,他脸颊上依然一点血色也没有似的,人却仿佛已经长大了不少——原本是看起来和施无端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几日不见,竟仿佛长到了十五六岁一般,颀长的身形已经拉了出来。
白紫依匆匆忙忙地从外面回来,见了白离竟在洞口等她,便略略一怔,有些迟疑地对他笑了笑,问道:“怎么在这里?”
白离不言声,只是默默地抬头打量着她。
白紫依叫他的目光看得颇为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避开他的眼,说道:“娘今日累了,进去换身衣服,你自己玩吧。”
白离却低头冷笑一声,仍用他那仿佛特别轻柔的声音道:“娘?”
白紫依脚步顿住,只见白离挑起眼,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娘,您真的是我娘么?”
白紫依眉心一跳,勉强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不是你娘,还能是什么人呢?”
白离伸出手掌,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好看至极,他垂下眼,说道:“自我有记忆起,除了小时候未能化形的时候,生过一对狐耳,竟不记得自己真身是什么模样,想起来,岂不古怪?”
白紫依忙道:“那是因为你爹他不是我们族……”
白离却再一次打断她,直直地抬起眼,目光如电一般地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轻声细语地说道:“而且,天下哪有亲娘怕自己儿子的道理呢?”
白紫依哑然,瞳孔蓦地放大,脚步就像顿在了地上一样,僵硬地看着白离,不过片刻,额角竟见了汗。
就在这时候,翠屏鸟像个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山呼海啸地一头撞进了火莲洞,将两人间僵持的气氛生生给撞开,刹那间白离身上竟放出些许凌厉的煞气,直到瞧清楚那是翠屏鸟,才忍不住怔了怔,神色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