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么?
他还发现,施无端虽然仍是整天忙得不见踪影,然而每天回来的时候,只要看他还未熄灯,必然要和他说一会话,喝上一杯半杯。偶有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拉他出去逛上一会。
海宁地方不大,去处却不少,眼下都归了顾怀阳管,近至古吉城中,远至安庆长浦,若是快马都可以一两天往返。
施无端好像完全不记得那一晚上看见了什么说过了什么,毫无芥蒂地带着白离在海宁中四处走动,有时是他们两个人,有时带着小陆露和夏端方的几个半大小子徒弟。
夏掌门这几个小徒弟驱车大半个月方才被接来,可见这硕果仅存的海吉小乘教宗真是穷途末路了,施无端打眼一看,三个小崽子资质都平平,年纪也都不大,最年长的不过十三四,一副养在深山人未识、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落魄如此,后继无人,也难怪夏端方抠抠索索、凡事瞻前顾后。小崽子们比夏端方那个大滑头好对付得多,见面多给几块糖,出门带包小点心,和颜悦色一些,一个个便乖巧得不得了——尽管夏端方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和施无端这个包藏祸心的人接触,可惜不怎么见效。
日复一日,竟这么过了年,开了春,眼看着芳草万物都重新长了起来,天气慢慢热了。夏端方走也走不了,时间长了,许是因为住得舒服,又许是因为三个徒弟的缘故,他的态度竟也微微缓和了下来。
过得最顺心的要属白离,尽管施无端替他那所谓“大哥”尽心尽力地做事,叫他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在听说顾怀阳订了一门亲事,马上要娶个媳妇过门这件事之后,白离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见了顾怀阳也不再一味地冷冰冰地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会轻轻点个头打声招呼了。
顾怀阳大概天生对政务和军务十分有心得,在海宁郡安稳下来以后,不过半年光景,海宁竟有如神助一般,不单没怎么受战乱影响,反而井井有条起来。原本的红巾军人数更是被他扩展了三四倍有余,操练不辍,还经常有机会出去抢个把山头,以战养战,以兵养兵。
海宁一面环山,平日不打仗的时候,练兵有余,顾怀阳还会亲自带着他们去开山,开山便有田,一方面安顿收留的红巾军家人,叫耕者有其田,一方面也以此养兵——朝廷的军饷养不了顾怀阳那么多的私兵。
不知是为了什么,这些年天灾人祸中,虽然无论旱涝,海宁都算不得重灾区,年景却也未见得有多好,然而头一年顾怀阳封将,第二年海宁郡便出了奇的风调雨顺起来。
又到一年年关时,朝中派御史巡查,考核各地官员政绩,御史瞧见张灯结彩异常热闹的海宁,再加上施无端变着法地塞给他的好处,连吃带拿,住了半个月以后,御史大人才心满意足地走了,结果这一年政绩考核中,各地巡抚总兵,品级森严分明的各位大人,竟然谁也没有这边陲小郡中一个靠招安混出个不伦不类的“将军”成绩好。
也成了那年间的一个经典笑话。
过了年,顾大将军终于如愿以偿地娶了海宁邻郡,湖阳郡的异姓王赵鸿胪的女儿。
湖阳王开国名将,王位世代传承,按说他家的女儿,是有资格选进宫做娘娘的。然而传到了赵鸿胪这一代的时候,祖宗那点为皇家出生入死的忠君之义早就死在血脉里了,赵鸿胪是个不安分的,守着南海之滨,明面上是镇守,暗中不知养了私兵多少,就等着浑水摸鱼。
塔塔绝对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干掉的半大老头子,寻摸了一圈,发现自己和顾怀阳十分臭味相投,又瞄上了海宁这块在顾怀阳手中变成风水宝地的好地方,于是痛快地嫁了女儿,打算将来若是继续投机,便好好做翁婿,若是有一天不投机了,便伺机有一天把女婿的地盘也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