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端只觉得自己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浑身像是被挂在火上烤一样,胸口窒息的感觉还在,吸一口气都火辣辣的疼——从嗓子眼一直疼到四肢百骸。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发烧了,身上湿淋淋的,难受得很,看来是不在水里了,周围还是很黑,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又迷迷糊糊地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人脱下去了,那人仿佛怕他冷,还给他留了一件半湿不干的外衣,盖在身上。
迷糊间睁开眼,瞥见远处仿佛有火光,他心里便有些诧异,这天怎么还没亮么?
一个人循着黑暗走过来,扶起他,笨手笨脚地给他喂了一点水。施无端扫了那人一眼,眼睛不大能睁得开,却并没有看仔细,心里想道,睡迷糊了么,竟觉得这人是白离。
他勉强笑了一下,像是几年几月没有休息过一样,特别疲惫,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白离坐在一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施无端嘴角那点艰难的笑意还没褪去,他方才为了扶起施无端,手掌无意中放在对方光/裸的肩膀上,只觉得他的身上烫极了,像是要烧着了,微微有些嶙峋的硬邦邦的肩膀就像是一个点着了的柴火棍。
我本来想杀他来的——白离总算想起了这码事,手掌移动到他的脖子上。然而放了半晌,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好像轻轻地抚摸他的脖颈一样,慢慢地,竟还带了一点暧昧的味道。
他想了想,终于作罢,心道都一起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施无端又烧成这样,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动手了。
于是站起来将手伸进旁边的一条小河里,他手掌所在之处很快凝出了几块细碎的冰碴,白离将结了冰碴的手掌取出,附在施无端的额头上,一边给他降温一边愤愤地说道:“烧傻了你更好。”
等施无端再次醒来,已经是将近一天一夜了。
他高烧不退不知多久,全靠白离以手结冰给他降温,晕着的时候不知道,一睁眼才发现全身酸痛不已,嘴唇已经干裂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头轻轻托起,一片不知什么植物的漆黑的叶子递到他嘴边,冰凉的水便滚了进来。
那喂水的人显然没干过这事,一股脑地灌下来,也不知是要浇花还是要给他洗脸,施无端忙着吞咽,从洪水里死里逃生,竟险些被这人喂水喂得呛死。
随后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放在他额头上,只听那人说道:“不那么热了。”
“小……”施无端顿了顿,过了片刻,才低声道,“白离。”
他两人见面便你死我活已成惯例,叙旧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说人话了,白离愣了片刻,竟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含混地应了一声。
施无端觉得有些头晕,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打量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睁眼闭眼几次,都发现天是黑的,这会才看清,天幕的颜色竟不是普通的夜色,而是深深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