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离感觉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湿透了,温热的液体一直透过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胸口上。
当他想让施无端哭的时候,施无端总是冷笑以对,如今他想逗他笑一笑,却把他逗哭了。
白离的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多远的地方,只是怀里抱着那个人,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地方,一瞬间迷茫极了。他想着,我是干了什么呢?这些年,都在争些什么呢?
至尊宝座亦或无敌威名,都像是一个无聊的笑话。
唯有最后的最后,这样伤痕累累地彼此靠在一起的时候,才终于得到了那么一时片刻的宁静,便连动也舍不得动一下,沉浸在那样的宁静里,仿佛坐在那里,便能等到瞧见地老天荒一样。
我知道我错了,白离心里想,环着施无端的手紧了紧――可你这个混账,怎么就那样固执呢?你就没错么?你敢不敢低一次头呢?
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动了动肩膀,施无端的脸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起来,人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好像是已经筋疲力尽,只是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几乎在那里留下了一条根深蒂固的线。
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梦,白离轻轻地抬起手指,抚平他的眉头,心里想道,亏心的人才不做好梦,你从小便那样聪明,这道理却想不明白么? 或者想得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吧。
白离想起小的时候,每一次两个人有什么口角不愉快,都是施无端先低头,哪怕自己变成小女孩的模样那样骗他,他也是一句话的功夫,便原谅了自己。
那就算……这次该轮到我让你一次吧。
白离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慢慢地往后仰倒,躺在草地上。
他闭上眼睛,心里仍是酸酸甜甜地想着――他娘的,这也会风水轮流转么?
然后白离的嘴角不可抑制地轻轻扬了起来,暖融融的阳光打在他脸上。
其实也没什么――白离对自己说,至少我能这样轻松地对自己笑一笑,不也算赚了么?
施无端失控,他点的火却并没有脱离设计好的轨道,这片大陆上的第四盏灯已经借由夏端方的手布置了下去――便是南北要道打□。
这还是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候修筑的一条官道,从平阳帝都自西绕过三阳关,过湖州、澜州,直至淮中,贯穿南北,运量送兵,都要从此路上过,途中经过徐南、三阳关、株洲等三大屯兵大营,一路戒备森严,加有教宗加持,保证便是大灾大难,或者兴兵于此,也使得打□不被截断,除非一侧城池被占领,否则道路必然通常,绝难破坏。
要过官道,通关文牒等等必须俱全,否则轻则被严加查访,重则下狱。
而此时密宗邹燕来获罪,被皇帝调到西北,便是途径打□,要去与张之贤一路,去收拾那里的烂摊子。
他离开的那一日是个十里艳阳天,没有人送,甚至没有人知道,他默默地带着一纸圣旨,一骑单车慢慢地驶出了烟尘潇潇的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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