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椒搭着文泽辛的手下了马车,又亲自抱了文昭下来。文昭不比文泽辛在外头野惯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府邸有些怯怯。
“昭昭别怕,”文椒轻轻拍她手背,“跟着姐姐,见了人行个礼便是。”
文铮早已得了守门小厮的通报,亲自来迎这女儿。
“回来了?”文铮虽然寄富贵希望于这个女儿,但到底摆了几十年的架子,语气冷淡道。
文椒最烦这些个认不清形势的,有求于她还摆这个臭脸,但她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恭敬地屈膝行礼道:“父亲。”
文铮嗯了一声,瞥了她一眼,“回来了就进去吧,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文来。”说罢,转身朝里走去。
文椒过了几天不必伪装的舒心日子,都有些不习惯这样装模作样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朝文铮大喊“文字要叁笔”的冲动。
文府还是那个样子。
文椒跟着文铮往中堂走去,路上遇到的几个家仆都偷偷打量着文昭二人。
文椒想了想,还是得先想个法子,以免文昭二人被文府的人当成下人使唤。
她看了看文铮欲言又止的样子,抢先开口道:“昭昭、泽辛,过来见过义父。”
文铮面色不大好看,他记得这是方才等在文府外头的小厮,不过一低贱仆从,带进文府便罢了,义父又是怎么说?
文椒看见了他的不悦,但并不理会,趁他不注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痛感十分真实,她不用再装都已经带了哭腔。
“父亲恕罪,女儿这段时日独自一人在外,心中实在惶恐。”文椒先打苦情牌,一个拐弯道,“好在有了昭昭和泽辛二人的陪伴,他二人虽年纪不大,却是真心为女儿着想的。”
文椒顿了顿,留给文铮一点时间去想一想,谁是那个不真心的。
她低下头去,抓着帕子抹泪道:“女儿虽然离了文府,心中却始终记挂家中长辈...若不是有他二人日日陪伴,时时劝慰,只怕女儿...”
文椒铺垫足了,才缓缓道:“我一弱女子既无钱财又无身份,得他二人真心相待,便自作主张地认他们做了义弟义妹。如今虽然回府,却也不能做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文铮心里一紧,她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自己当然也不能。
他忙起身虚扶起文昭二人,叹了口气:“既如此,为父便认他二人做义子义女,也算替你还了这恩情。”
文椒有些不敢确信似地,抓着文铮的衣袖问道:“父亲此话当真?”
文铮不大习惯与这个女儿如此亲密,有些不适应地抿抿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文椒朝他二人使使眼色,两位小童忙俯身行礼:“文昭/文泽辛见过义父。”
文铮心情有些复杂地点点头,心想,这要如何与旁人解释。
因着要制造文娇娇与淮南王世子的偶遇,文铮早在得了信儿时就遣了他们回府、回屋,就连傅氏也随文妙去了元府探望元郑氏。
于是,这会儿中堂只留几个婢女与文铮父女几人。
文铮不开口,文椒也随着他沉默,只时不时让文昭二人尝尝点心、喝喝茶,整一派的温馨和谐。
不多时,那守门的小厮一脸喜色地跑进院中,文铮这次不再斥他,主动问道,“人来了?”
那小厮忙点点头,脸上喜庆得仿佛捡了钱。
文铮有些紧张地咳了咳,文椒适时递上台阶主动道:“昭昭你们俩先回院子里去。”
文椒鄙夷地瞥一眼文铮,柔声道:“既有贵客来访,便不打扰父亲见客了,女儿先到园中坐一坐,等院子里收拾妥当了再回去。”
文铮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很满意文娇娇的贴心。
不等他出门去迎,卫戎和江祁便等得不耐烦起来,自顾跨过前院。
文铮忙堆起笑来,又觉得这笑容有些过分巴结,便又扯扯嘴角努力做出个平常的威仪样子来,迎上二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