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祁已经回了屋,吴青和文椒两人才悄悄地凑在一处商量,声音压得极低。
“可听见了?戍时一刻。”这是文椒。
吴青其实还有些犹豫,实则,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文椒糊弄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他都没听着多少,你只管哄他下去走走就是。”
吴青嘴角一抽:哄?这词用在郎君身上也忒怪异。
文椒其实想用“骗”的,只是考虑到吴青实在憨憨,那点子心眼在江祁面前不够看的,带几分真心和好心的“哄”怕是容易许多。
“再则,你和吴伯不是整日操心他婚事?指不定良缘就在明晚,你可想好了。”
吴青神色十分复杂,思忖许久,在文椒步步紧逼的下套中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我同阿爹说一声,我劝不动郎君。”
文椒很是满意他的上道,与他约好了分开行动。
什么打鼓跳舞的,她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是那个传统活动:献花吃酒。
啧,这不就跟选美差不多了,看顺眼了把花献上去求欢,男方若要拒绝,要自饮一杯以示歉意。
想江祁参加这个是不可能的了,纯粹为着她自己看个热闹。
吴伯曾说,江祁从前年少时,每每外出身后都跟着成群的小娘子,颇有些看杀卫玠的盛况。
但那是年少时的江祁了,换做现在,咦惹。
也不晓得,是否跟守岁时差不多。
文椒一夜好眠,甚至在睡前特特跟江祁道了晚安。
六月初六。
这样奔放的节日和活动自然是不适合文泽辛两人的,好在还有吴伯。也不晓得吴青怎么跟他说的,吴伯一大早也是用一种“我懂得”的眼神看文椒。
文椒被看得头皮一麻。
吴青虽憨,到底留了个心眼,把这请郎君下山的主角儿换成了文娇娇。吴伯自然欣喜若狂。
江祁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看向文椒:“你看我作甚?”
“你好看,下饭。”文椒想也不想就答,实则她兴奋了一晚上,这会儿实在有些克制不住。
江祁已经许久没有同她吵过嘴了,一时间也愣了几秒,然后才别开头去:“聒噪。”
文椒挑眉:居然不是闭嘴。看来,人都是喜欢被夸的。
于是再接再厉又大赞一番潘安再世不过如此。
江祁蹙眉,文娇娇每每这般狗腿都有些事情要发生。
哦。六月初六。
江祁了然,讥诮一笑。
文椒不知他为何突然笑得这样瘆人,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念头,她也笑,笑得十分灿烂纯真。
白日的时光就在这般你来我往的交锋中过去。
酉时才到,文椒便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裳,朝吴青挤眉弄眼暗示一番后先下了山。
江祁在屋内,透过窗子看见院子鬼鬼祟祟的两人,忍不住嗤笑。
直至吴伯来喊他。
江祁听完吴伯的话冷笑一声,胆子倒还挺肥,本以为她会撺掇吴青做这事,没想到...
下山倒比上山要快许多,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文椒就已经能瞧见前头草坪上围起来的人群了。
住客栈的那晚,坐在文椒身边的女孩儿叫冯乐,她还记得文椒,见了她下山,穿过人群来迎她:“姐姐今日来得正是时候,上次才见了十几个...”
文椒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是来围观的,不是来参与的。
但冯家村的人真真热情,冯乐喊一声便又多了四五个女孩儿过来带她梳妆。
盛情难却,文椒看一眼她们穿的衣裳,也就是露一小截腰肢罢了,尚在承受范围内。妆容也素净,只在额间贴了各式花钿,也就随着她们去了。
文椒素来是能躲则躲的性子,但自与江祁游船那日归来后似想通了什么,放松了许多,加之周围都是同冯乐一般热情的人,举手投足间毫不拘谨,带得她也起了几分兴致。
时辰未到,冯乐替她梳了妆,接过不同式样的花钿在她额间比划着,最终拣了朵桃花形的问她:“姐姐贴这个罢?正应景呢。”
文椒并无不可。
这般嬉闹着,时辰便到了,外头传来阵阵锣鼓、羌笛声,冯乐忙拉着她往外头去,便走便嘱咐:“姐姐可会跳舞?”
文椒到底还是犯懒了,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