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氐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而凄清则温和的笑了笑,这张脸虽然只有九岁,但他的温和不会只有九岁的孩子能够散发出来,而是作为一个长辈才会有如此温和动人的笑容。
“小氐,在这里没有奴才两个字,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我就罚你没饭吃,并且你得站在我们身边看我和讙吃饭!”凄清故意说着折磨人的话,果然将小氐吓得立即坐到凳子上,大气也不敢喘。
凄清亲自为小氐添了一碗满满的饭,递到了氐的手中:“快点吃,都快冷了。”说完后自己就拿起碗开始吃了起来,小氐毕竟还是第一天跟凄清他们接触,虽然早知道耀国的蜻王子对畜民没什么架子,但像今天这般的容易亲近,那是始料未及。不由得也放下心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凄清看着小氐吃饭时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来,他大概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吧,现在吃得这么急,哎!看着小氐拼命的吃着饭,却不知道夹菜,凄清心里知道,他不敢,于是凄清开始帮小氐夹一些菜。这样的年龄,刚刚才开始长身体,光吃饭根本就是营养不够,于是帮他挑了一些晕菜放到他碗里,看着小氐因为感动而颤抖着双手吃着饭,凄清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笑意。而讙早就习惯了和凄清的相处模式,所以她倒是不紧不慢的一口饭一口菜的,偶尔还会挑些菜肴来吃,并不是夹到什么吃什么。
用完膳之后,小氐开始收拾碗筷,凄清和讙则开始打扫房间起来,正在这时,外面开始喧哗起来,来了十几个和小氐差不多年齡的小侍从,走在最前面的是司寇大人,他看到凄清正在自己打扫时,略微一愣,随即又面无表情的对着凄清作了一个揖之后,这才转身吩咐道:“还不快点来收拾屋子,一点灰尘也不能有,还有小心点,不得损坏刚才天王的赏赐品。”
听到齐刷刷的回答,这让凄清和讙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动作,冷静的看着他们这些侍从急急忙忙的收拾着,看来倒也是尽心尽力,倒并不像是来捣乱。凄清心里暗道:“这次唱的又是哪出?”按常理来说,如果真的在乎自己这个质子,房间不应该早就收拾好了么,但昨天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屋子根本就是临时决定一般,或者就是故意想给自己难堪吧,灰尘何止是一般的大,简直就如前世的工地上建房那般。
凄清冷眼瞄了一眼司寇,这个人的官位应该是天王的大总管一职吧,看上去倒真的是一丝不苟,但表情过于严肃了点,如果能够再带着温度的话,这个应该算是称职的大总管了吧!凄清又移开眼光,打量着这间房子,这个地方是觊岚宫,按地段算起来该是冷宫,看来自己来到这里,还是得步步小心了!当下表面依然清淡,心下却诧异万分,不知道今天这个司寇大人来此处,是受天王之托还是自行主张,这个是不得而知了。
而司寇似乎看穿了凄清的疑问,眼里依然带着那冷漠的眼神看着正在忙着的侍从们,冷冷开口道:“受天王之命,来为蜻王子整理屋子,并且得到指示,蜻王子有何不满可直接向司寇我提出,我可立即呈报天王。”
“未有不满,替我谢谢天王的垂怜,凄清不甚感激!”打着官腔的凄清,此时完全是一副虚伪又做作的成年男人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小孩子现在只有9岁,这让司寇看得心里有些烦燥,但这个小男孩又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至少天王今天的表现和昨天完全的相反,真不知道夏硚打的是什么主意,喜怒无常,还是昨晚他的那个傻儿子去汇报了什么。今天一早天王宣召自己时,他让息来亲自照顾这个质子,无形之中不是让自己的地位下降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这让司寇的心情根本无法好起来。看来天王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以前对任何人的关心,当然这个关心的依据是什么?司寇不知道,但司寇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天王不会对这个质子抱有好意,只因这个质子是凄筝的儿子,或许赐死他还是太便宜这个质子了……
凄清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在打扫着、整理着,便朝司寇道:“司寇大人,陪我走一走吧!”说完也不等司寇答应,自己率先走出了屋子,司寇则无奈的跟在他身后。半路上,就看到昨晚接待自己的王子,正在朝这个方向走过来,待那人走近时,凄清与飓王子视线对上时,凄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的难看,异常的苍白,灵动的双眸里根本看不出以往的任何光彩,犹如是一个立即濒临死亡的生物一般……
司寇上前牵强的作揖道:“飓王子!”
“嗯”勉强的回应一声,那漆黑色的眸子是清澈的,没有杂质的,很漂亮,可是又看上去缺少了灵气,只有一种名为呆板的东西盖住了那份光彩。他傻傻的看着正站在司寇身后的凄清,他也看到了凄清那惨白的脸色,还有昨晚那双深遂的漆黑眸子,此时却充满了一种不信任和迷惑的气息,那眸子里承载着太多的迷茫、太多的不解,甚至还有一种名为痛苦……这双眸子明明是在打量着自己,但十二岁的夏噬飓显然是看懂了凄清看的其实并不是自己,他的眸子是穿过自己的脸看到了虚无飘渺的远方,或许是自己的身后的某个地方,或许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那般。夏噬飓脸上依然是那近似于似懂非懂的表情,又呆呆的看了看司寇,问道:“司寇大人,今天怎么没在父亲身边?”
☆、22 敢做不敢当的夏硚 (3460字)
“哦,奉天王旨意,派人帮蜻王子收拾屋子,现在带耀国的蜻王子去见天王!”司寇明目张胆的扯着谎,眼里尽显那种小人得志的猥琐眼光戏谑着对方,虽然对方是王子,是王子又如何,不就是天王设下的一个子儿,迟早会被丢弃。昨天的下马威已经让你去做了,现在既然已经结束,那么今天天王当然要做一个好长辈了,坏人反正也不会是天王做的,司寇对这样的天王的确有些无语,敢做不敢当,一生只把他人当棋子,利用完了就丢弃,哪怕那个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还不知道了。
虽然司寇对眼前这个飓王子也好,还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耀国质子也好,有一些难言的同情之心,但皇宫就是这样,适者生存,劣者淘汰。更何况大王子身上的血还未必是天王的,而天王也一直在等待着铲除一些权贵之后,再接下来应该就是剥去这个算不上痴傻,但绝不聪明的大王子的姓氏,驱出王藉是肯定的,这算是好的,如果不驱出王藉的话,让他继续留在皇宫里,没有后备力量的支持,这个飓王子恐怕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吧!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其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而凄清的脸色在双方的交谈中,逐渐的恢复成正常色,脸上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冷淡,这一点没有逃过飓王子的眼睛,当然他也装作看不出来般,冷静下来的凄清看着这个飓王子,两人依然平淡的交换着眼神,只是一个木讷,一个冷淡。
错身而过的两个还未长开的身子,双方互相打量了一番,飓继续盯着凄清看着,上下扫描了起来,凄清不喜欢他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这种目光过于慑人,甚至已经完全的超越了他之前一直隐藏起来的光芒。那种呆板木讷已经全部消失,只有一种天生的王者的霸气,用着比前世的程德励更让人讨厌的眼光看着自己,简直是在亵渎自己,这让凄清很是不快,脸色也显得异常的难看。这种眼光似乎欲将自己的衣服全部剥落下来,又似乎想窥探到自己的心底一般。对方的眼神越来越热切,而凄清的眼神却越来越清冷起来。走在前面的司寇完全不知道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如果他此次发现的话,或许就能够从一开始就会阻止甚至是毁掉——这两个小孩子那别具深意的眼神交换,等到他发现时,为时已晚矣。
飓呆呆的走到一座凉亭里,随意的坐在了扶栏边,心里想着刚才与耀国质子的第二次会面,虽然对方对自己似乎毫无知觉,但相信自己看他的眼神,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如果他一旦泄露给别人的话,自己在这座皇宫里隐藏得再好,将会一朝殆尽,不过还是得赌一把,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赢的把握,死亡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事,也是母亲迟早要面对的事。的确,凄清比他昨晚看到的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明明是会说话的,但过于冷清,发自骨子里的冷清,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去亲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这让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啊!
而跟在司寇后面的凄清,嘴角荡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刚才那个飓王子绝对的不简单,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而且他是准备隐瞒整个皇宫里的所有人,但为何会在自己眼前完全是肆无忌惮的暴露?是想利用自己,想利用自己来帮他完成,他一个人无法完成的目的?按理不需要对自己暴露,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去完成,为何会对自己露出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是为了警告自己么?
“蜻王子,天王请我们过去一趟!”突然司寇的声音打乱了还陷落在沉思中的凄清,他抬头看了一眼司寇,才发现司寇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年轻的侍女,可能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吧,凄清想了想,点了点头,以作回答。司寇却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只有九岁的质子,心里那一丝的同情却越来越深厚起来,或许是这个孩子长得过于漂亮,可惜啊,他是溥苍穹的儿子,如果不是的话,该有多好啊!
凄清当然看到了司寇眼里那意味深长的同情,只不过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即来之则安之吧!随即凄清跟着司寇急匆匆的往整个皇宫中心处赶去。在一处看上去异常奢华的大殿前驻足,司寇向凄清做了一个“请”,凄清稳步跨上台阶,走入殿内。
进入殿内后,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垂头看着一些布匹,只是他眼底似乎没有任何物体,只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凄清看到布匹颜色不是很多,绿色、红色、黑色,还有紫色四种颜色,凄清不解的看着这个青年男子,不知道这个夏国天王唤自己来有何目的。见青年男子没有理睬自己,凄清也不甚在意,只是撇开眼开始打量起这座屋子,到底是大国,里面的东西的确不错,异常的华贵。就矮桌上的那一陶碗,做得异常的精致细腻,略带着半透明色,近似于玉碗。凄清又看着那矮桌,原木色的矮桌,虽然不大,四只桌脚却是雕刻异常精细奇怪的兽状物支撑着,当然这个在现代里是没有动物,只是这东西看上去凶猛异常,像鹰又像豹,既是飞禽又是走兽。凄清正在研究这桌脚时,天王其实早就开始打量这个小质子,他也被这个漂亮的小孩子所震憾了一下,只是这个孩子似乎有很多心事,敢在他眼前除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夏噬飓之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的面想着自己心事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九岁的小质子了,心里一下子有一些好笑,本来今天是想再为难为难这个小质子,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必了,他似乎是个单纯的孩子呢?看来那个传说不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