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凄清虽然是闭上了眼,但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圜眄那张有些阴森的脸,那五官其实是非常的好看,夏噬飓大概是像他吧,俊美非凡。但神情却是天差地别,夏噬飓脸上即使一副木讷到欠扁,但也一派正气凌然;而圜眄虽然同样的俊美、贵气逼人,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差强人意,一副阴鸷得如天上的秃鹫那般,让人讨厌,令人战栗。
今日自己已经提醒他了,他日他若再肆无忌惮的来辱骂自己,挑衅自己,那么定当不再让步,管他的背景如何,管他目的又是什么!更何况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感觉上他对自己应该是极其的讨厌,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吧!但自己和他从未有过交集,为何他总是欲致自己于死地。他是代表着谁?是为了夏噬飓的未来而想来对付自己?或者这根本就是圜夫人的意思?
圜眄能够在西虢国皇宫出入自由,只有两种可能,他熟悉这个皇宫,并且应该有人带他进来;另有一个可能,是他擅闯皇宫,凑巧之下正好碰到自己,但这个概率应该很少。
那么只能是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预先就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出现。呵呵,现在冷静下来就可以解释出来了,刚才他为何会如此气急败坏,甚至不顾形象的,冒着得罪夏硚的杀身之罪来辱骂自己了。看来目前自己呆在这个皇宫里,利大于弊,这样看来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真算是安全的,而这份安全不是来自子延,也不是子迹,而是来自子庄。
轻轻的叹了口气,凄清不再去想圜眄的事,浮现在眼前的是从离国带到蓝国,又从蓝国带到西虢国,对于她们两姐妹,凄清心里还是没有底。明知道她们心里有鬼,但却不知道她们一路跟随自己,是两人一起在算计自己或者是两人各自在算计着自己。这两个人,如果利用得好,那么会离自己达成目标更近一步,更快一步,这是件好事情。
再次浮现在自己眼里的是姜煜那张英俊的脸,他欲取自己性命,但碍于讙的关系,自从上次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自从上一次自己含蓄的提醒着讙,相信讙也应该彻底的清醒了吧。既然相信讙不会伤害自己,那么姜煜对自己的不利甚至会要了自己的命,这件事,就全权交给讙来负责,自己的安危。
最后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是讙,她现在应该清醒过来了吧,她对自己的刻意隐瞒,自己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希望她将来的生活能够顺坦一些,不要再像十多年前那样,明明有一个好出生,却硬要抛却姓氏,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不是很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有一点自己还是深信不疑,她是真正的关心着自己,即使将来有一天,他们不得不摊牌、不得不面对战争的时候,到时候就看她的选择了。就目前来讲,自己是不会去对她提任何的要求。毕竟她是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也是跟着这世的母亲近十年,她的大半个人生是交代给了自己与母亲两个人。就算她有着自己的目的而接近着母亲,就算她有着自己的目的来照顾襁褓中的自己,但至少在这十一年里,她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应该算是忍辱负重的照顾着自己。
而作为回报,自己能做的就是阻止他人对她的伤害,阻止他人对她的欺凌,虽然这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自己还是决定要试一次,让她相信自己,就如自己相信她一样,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未曾改变过,改变的只是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而已。
最后浮现在凄清脑海里的是那个面具少年,那个装作木讷,其实腹黑得紧的夏噬飓,那个处于冷宫与死亡边缘的大王子。如果自己利用好子庄与子迹的事,说服子延让他们在一起,那么子庄一定会对自己死心塌地,一定会尽全力来帮助自己。借由这一层关系,再借由子迹的关系,即使将来有一天,他们要收服这个西虢国,也可以兵不血刃轻而易举的一手拿下整个西虢国。夏噬飓他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他对自己的纠缠,他对自己的执着。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应该帮帮他,同时也是在帮自己。之前形形色色的人在凄清的脑海里上演着一幕一幕的话剧一般,又如影子在空间里闪烁站,而凄清却能够清醒的看清楚他们每个人。
凄清在乱糟糟的胡思乱想中陷入了沉睡,而先前闭上眼的小氐,此时却又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已经是沉睡中的凄清。显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朝身边的夏噬砥看了一眼,眼里含着很明显的厌恶之情。
清晨,一行人用好早膳之后,黎儿就搀着司寇回房,显然是要去换药。
而晓晓却提出在西虢国皇宫里,从今天开始要照顾凄清。凄清微笑着同意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了,看来自己也应该速战速决了,再拖下去,对自己根本百害无一利。正当两人准备往花园方向走去时,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那人正是子迹。
凄清不好意思的向晓晓道了声:“抱歉。”之后便随着子迹往另一方向走去。而晓晓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双眼放出了一道恨意,那恨中带着阴险、毒辣之神情,仿佛刚才的乖巧,根本只是一个假象。阴险、毒辣之神情,印在小小的女孩那张标志又小巧的脸上,异常的惊悚。
然而晓晓却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双更为狠戾的鹰眸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她看着,仿佛是在看他的猎物,又仿佛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毒之人一般,似乎随时准备送这个不到十岁的女童去地狱的眼神,那是恨意十足的眼神,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要消灭掉眼前这个标志的小人儿一般,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女童。
晓晓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突然来了一阵强烈的寒意,那种寒意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凄清与子迹离开时的那两个小小的背影。她收回自己那显得与自己年龄不符合的神情,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任何人都无法怀疑这个小小的人儿,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心理。
那鹰眸男人突然开口道:“鹰,派人去查查那小丫头,那丫头看上去比那个贱人更不简单!”此鹰眸男人正是圜眄,他眼里有着浓浓的杀意,被唤为鹰的男人,听后立即转身离开,显然是去准备主子刚才的吩咐之事。
花园里,子迹拉着凄清的手,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润,但还有一点可疑的不好意思。凄清从他一早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那睡眠严重不足的神情下,已然知道昨日子庄对他所说的话,小人儿是听懂了。
“子迹,你想说什么?”凄清眼神淡然,但还是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清阳侯哥哥,我……”子迹的脸越发的红润了起来,低垂着的头此时微微的四处看了起来,确定除了眼前这人之外,不再有他人时,这才咽下口水,开始对凄清小声道:“昨晚王叔来找子迹了……王叔……”子迹突然停口,看着凄清认真道:“我说出来,清阳侯一定要替我保密,还有……还有要帮我……”
“王叔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那让我怎么帮你?还有下次不要清阳侯、清阳侯的叫,直接叫我凄清就可以了。”凄清忍住笑意,同样回以天真的眼神,只是在漆黑的眼角处有着明显的温柔笑意。
“我喜欢王叔,我想跟王叔永远在一起,清阳侯哥哥,不对,凄清哥哥,你帮我!”子迹难得显露出来的认真与成熟,或许他懂得子庄对他这辈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不想失去,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人也会因此变得成熟起来。就如护食的狼,总是会露出残忍的一面,甚至不惜伤害他人来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凄清沉默的看着子迹,又回想着第一次与子庄见面时,他对自己的那种嚣张与不屑,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与他所爱之人的相似,而他当时是认定自己是夏硚的男宠,所以他对自己的那种瞧不起,根本不屑于隐藏。由此可见,子庄对子迹这个侄子的在乎程度,似乎超过普通人的想象,现在再看看眼前这个小人儿,竟然会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超过先前那几乎透明的纯真与可爱,此时的他却为情认真又执着。他的认真与执着,形成了一抹淡淡的光芒,在旭日的衬托下,越发的显得清丽脱俗与高贵典雅,虽然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
“凄清哥哥,你为难了?”久未等到凄清回答的子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凄清,此刻他的心急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不知道一旦凄清拒绝,自己和王叔的事一旦被父亲子延知道,定然会将自己与子庄残忍的分开,他不要和王叔分开,好不容易昨晚王叔来看自己了,昨天的那一幕再次浮现眼前,子迹脸上那单纯的笑意同时也浮现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