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赖。”陈沧揽她摇摆肢体,两人定立迷漫雨网。
他凝望被潮意渐笼的笔直小道,神情认真,在她耳边勾销往昔:“安安,我可以向你走一百步,你可以一步都不走,但是不能倒退。”
声音吐息无一不轻缓,细听又那么沉重。
安度蓦地双眼发酸,她皱皱鼻子,更正道:“你说得不对,是我们都要走五十步。我反应慢的话,你可以叫我,拉我。”
她转身正面抱住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瞒我了好不好?”
说没有余憾是假的,自己不记得许多他们之间的事,“已阅”并不能取代亲历。但以心换心,她明了陈沧的不安思虑和个中不易。
好坏都已成为过去,她应他所冀,疮痍土地逐复欣荣。
安度仰头,“不要自己扛着那么多,我会和你一起分担,也不会任性离开你了。”
“今天我没有乱跑。”她动动手臂,购物袋悬晃,安度稀解他追来找她时的忧绪:“我看家里垃圾袋和纸巾都用光了,就去了一趟便利店。”
陈沧轻垂双眸,静默着深望她清亮眼瞳,直绷的薄唇松展,低声倏令:“闭眼。”
软润的唇和阴影一起覆下,区别凉雨的液体微温,浣染她脸颊。
沉夜无人,夏溦沙沙,他说:“好。”
网络上一句传播很广的鸡汤:“人生中最美好的几个词,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却没有‘和好如初’,因为和好容易,如初很难。”
安度尝足前叁个词的杂陈滋味,却不完全同意后半句,她在心里补修:总有幸运个例,和好甚初。
即使亲密距离为负,也无法尽述敞心后两人遽迫交融的心情。
甜香的红豆粥被推到桌边,湿衣一地,两件轻薄半吊不落地勾在椅子上。
安度坐在光洁的餐桌,手心后撑,折姿撩人,晃得只看到窗帘钩子的虚影。
“夜宵”是放纵的互相享用,反正她也分不清水响来自哪里,上上下下都黏糊暧昧,和银勺不时碰碗的叮脆一起,挠得耳根酥软,发红发热。
陈沧的吻像能啮扎骨骼,他埋首,钉拔狠重,“这次你要说话算话。”
“相信我嘛,”血液热腾,她眷求着痛快,栖踞他身心命门,说:“安安只给陈沧哥哥一个人……”
……
疯长一夜,换场几处,食髓知味。
一连两日晴好,天净云清,陈沧公寓成了蜜罐,安度终日泡着,做什么都懒。
再过几天是她生日,安度腾空当天工作安排,整理新项目资料发给元恺,定下死线:“一个月内要搞定哦。”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她举杯喝水,盯着自己发出的文字,陡然一怔,偶扰心头的困惑顿裂棱缝。
她翻聊天记录,搜索关键词,“一个月”出自他们泼瓢雨夜车内那晚,她兴奋驱使下,和钙奶的胡诌乱语。
安度遍历与钙奶交谈过的所有,表情凝滞良久,才不敢置信地惊瞪屏幕,缓缓眨一下眼。
《神奥传说》是她们相识的契机,陈沧恰好负责这款游戏;几年来,她从不开麦,神秘行事,爽约面基邀请多次,出现与上线的时间和陈沧几乎一致,从未有误。
安度忍压这个荒诞的猜测,趁陈沧上班不在家,暗地翻箱倒柜寻据两叁天,终于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一只闲置的手机——机型恰合钙奶聊天显示的客户端。
没有密码,秘密一览无余。
直觉敏锐地再掏客房衣柜,熟悉的大小礼品被很整齐地收纳于深层置物盒。
“陈沧!!!”屋里没人,安度整张脸埋进床被,越想越羞愤,双手握拳捶他睡的那侧,“你死定了!!!”
雪球被她怒吼吓一激灵,钻进床底。
安度生日在金牛座尾巴,她照常甜甜迎送陈沧,“陈沧哥哥,你今天要早点回来哦。”
晨晖剪他身影,陈沧笑,出门前揉她头一把,“没忘。”
提早下班,陈沧拎蛋糕盒,换鞋时看到门边堆满包装衣物的快递盒,色彩各异的女装铺在茶几。
安度穿一套合身男士西服,深灰领带半松,长发也梳成背头,化中性妆容,清丽五官赫显英气,面庞俊秀。
“你回来了。”她翘腿,双臂舒展搭靠沙发,坐姿松弛,音调低平。
陈沧不解拧眉,笑赏她反串的企业家气质,“你今天要玩什么?”
“嗯哼,今天我生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陪不陪?”安度抱臂施然起身,眸光清冷,同他相对。
陈沧放好蛋糕,轻抬眉骨,“你先说说。”
她点头踱步,“嗯,我在想,我的朋友也不多,难得有一个游戏里认识的,关系特别好的女朋友,我和她几乎无话不谈。而且你说巧不巧?你去非洲断联后,她也没出现过了。我还暗暗伤心,自己没了爱情,也没了友情。”
陈沧表情不变,仍微笑观她举动,安度弯腰挑拣一条风格成熟的黑色纱裙。
“七八年了吧,我们竟然没见过面,我一直在想象她的样子,这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见到‘她’了,并且,‘她’和我朝夕共处。”
她拆除吊牌,抖一抖裙子,绕到他背后比划,裙摆微荡,长度到他膝盖。
安度偏身探头,表情纯良,轻柔语气挟持秋后算账的危象:“是不是啊,钙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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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下章正文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