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要问的。”福尔摩斯没有略过她方才充满沉思的表情,不过见她并没有诉说的意图,顿了顿,指着屋子说道,“我们去瞧瞧那个房间吧。”
格莱森只好满头雾水地跟了进去。
房间的过道没有铺地毯,两侧各有一扇门,其中一扇就是餐厅,尸体就摆在那儿。这是一间方形大房子,没有任何摆设家具而显得空旷。墙壁上糊着廉价花纸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得到保养,有些地方已经斑驳有了霉迹。房门对面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假大理石壁炉,炉台一端有一节红色的蜡烛头。
这个厨房只有一扇窗子而且玻璃上蒙着厚厚污垢灰尘,因此室内光线非常昏暗,空气都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暗淡阴郁的色彩。
走进屋子的时候,诺拉就看到了那具躺在地板上的男尸。
僵直,暗淡的双眼直视褪色的天花板。大概四十三四岁,中等身材,宽肩膀黑发,留着短硬胡子。穿着厚厚的黑呢礼服背心,硬领和袖口洁白,下面是浅色裤子。他身旁的地板上放着一顶整洁的礼帽。男尸双拳紧握,两臂伸张,双腿交叠,僵硬脸上露出恐怖惊惧的表情,看来死前有一番痛苦挣扎。在诺拉看来,这具男尸即使生前也非常丑陋,塌鼻梁前突下巴,加上低额头和暴出的眼珠子,即使见过各种各样的死亡状况,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张面孔实在是有些伤眼。
“下午好,福尔摩斯。”一位消瘦脸孔端正看上去颇有侦探风范的雷斯垂德也走进了房间,向他打招呼,继而目光也停留在华生以及唯一的一位女士身上,一愣,“这两位是……”
凶案现场是常人不能随意进入的,因此他对诺拉的出现非常惊讶。
“你好,我是约翰华生,福尔摩斯先生的医生助手,”华生这次非常从善如流,主动解释道,“那位是诺拉,我的助手。”
“?……”莫名其妙成为医生助手的女士。
雷斯垂德勉强接受了这个充满疑点的回答,他紧接着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格莱森立刻回答。他们一向因为职位缘故而不对盘。
福尔摩斯走到尸体前面,跪下来全神贯注地查看。诺拉也不禁向前走了两步,从上到下扫视一圈,继而直起身体,在屋子里左顾右盼。
格莱森一向看不惯女人插手案子,此刻看诺拉貌似专业地观察周围,不禁嘲讽地问了一句,“这位医生助手小姐,看上去也许你有什么最新发现?”
“暂时没有。”诺拉极快地回答,表情平淡,“也许格莱森先生能够说出一些令人惊喜的线索?”
“……”无法回答感觉被侮辱了的警探。
“你们肯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福尔摩斯忽然问道,指着周围的血迹。
“没有。”这次这两位侦探出乎意料异口同声。
“那么,这些血迹属于另外一个人,也许就是凶手。”说道这里福尔摩斯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如果这是一起凶杀案的话,那么就很像1834年犹垂克特的范坚森死时的状况。格莱森,你还记得那个案子吗?”
“不太记得了。”格莱森很不给面子。
“你真应该重读读一下旧案。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事,发生的事都是前人做过的。”福尔摩斯·哲学家漫不经心道。
“……”接连两次被嘲讽的格莱森警探。
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手指敏捷地在尸体上摸摸按按,解开衣扣检查,最后嗅了嗅死者的嘴唇,翻看他的皮靴底。
福尔摩斯的手指出乎意料的苍白,修长,至少在诺拉眼里,这位大侦探的手长得比她见过的大部分男性都要富有美感,而此时这双看上去更像是钢琴家的手指却触摸着世界上最为罪恶的产物,并且因而乐此不疲。
他灰蓝色的眼睛十分专注,侧脸紧绷而显得更如镌刻一般轮廓清晰坚毅,眼里露出沉思和茫然的神态。诺拉打量他半晌,然后不得不承认,“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现实依据的。
“华生医生,你来看看。”福尔摩斯似乎观察到了什么,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