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坦小姐深深吸了口气,华生敏锐地发觉了她的情绪,目光柔和地安慰道,“您不需要紧张,莫斯坦小姐,如果您觉得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的话,我们可以……”
“不,完全不。”女士用戴着手套的手阻止了华生的举动,“您要是愿意稍坐一会儿,也许能帮我非常大的忙呢。”
华生立刻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目光炯炯。
诺拉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华生,合上杂志站起身来,对屋子里的点头示意,“我想我该离……”
福尔摩斯抬起头注视她,“您完全不需要回避,诺拉夏普小姐,难道您不认为倾听案件是工作职责之一吗?”
诺拉身形一顿,她审视地打量福尔摩斯几秒,还未开口,就听见华生忙不迭地打圆场道,“我十分赞同夏洛克的话,诺拉,我想你在这里发挥的用处会更大些。”
为了挽回上次的莫名隔阂,华生老好人圆滑而又不失幽默地自嘲一番,成功让诺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叹口气,还是转过身坐回沙发里,对莫斯坦小姐柔和地笑了笑,“您请,女士。”
福尔摩斯肩背慢慢松懈下来,姿态悠闲地颠了颠烟斗,却并没有点火。
也许是诺拉和福尔摩斯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莫斯坦小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停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父亲是一名军官,他一直在印度工作,是团里资历最老的上尉。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将我送回英国,母亲去世早,他没有办法照顾我,于是送我去了爱丁堡的寄宿学校读书,我在那度过了十七个春秋。”
“一八七八年,我父亲请了一年假准备回国,他曾在伦敦给我发电报告诉我说,他已经平安来了伦敦,住进了郎厄姆旅馆,让我立即和他汇合。我马不停蹄地坐车去了那儿,但管事的告诉我莫斯坦上尉的确住在这里,却在前一天晚上出门后就没再回来过。我等了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听从老板的建议报了案,也许您也在报纸的寻人启事上看到过,可这么多年,我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莫斯坦小姐用手捂着脸,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华生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绅士地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
诺拉瞪着手帕——哪来的?见鬼,华生居然还随时准备着这样一个泡妞的东西?
福尔摩斯沉吟半晌,继续问道,“您还记得具体日子吗?”
“1878年12月3日,那天他失踪的——现在已经差不多五年了。”
“他的行李?”
“放在旅馆里,我翻看过,有些衣服和书,还有不少来自安达曼群岛的古玩,他曾经在那工作过,我看不出来里面有任何关于他失踪的线索。”
福尔摩斯皱起眉,“那么您知道他在伦敦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我只知道一个,”莫斯坦小姐忧郁地说,“驻孟买陆军第三十四军团的舒尔托少校,他们在一个团里服役。前一段时间他退伍了,现在在上诺伍德,我和他联系过,可他连我父亲回英国的事情都不知道。”
福尔摩斯微微眯起眼,“这可真是奇怪……”
“我还没和您说到最奇怪的事儿呢——大约半年前,准确来说是1882年5月4日,《泰晤士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征询玛丽·莫斯坦小姐的住址,并提到如果她回应的话是有利益的,没有任何署名、那时候我刚到希瑟尔夫人家里当家庭教师,我回复了那个广告,当天便有人从邮局里给我寄来了一个小纸盒——装着一颗非常大的光泽闪耀的珍珠,盒子里没有一个字——从那以后每年的同一天我总要收到这样一个盒子,装着同样的珠子,却没有任何人的线索。我找人鉴定过它们,这些珍珠是稀有之宝,价值□□,您请看——”
她摊开手里的一个纸盒,里面放着屋子里所有人平生都没见过的六颗上等珍珠。
光泽柔润,质地细腻,外形饱满,的确是价值□□的珠宝。
不过福尔摩斯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还有其他消息吗?”
“有,今早我又收到了一封信,请您看一看,这也是我来请教您的原因。”
莫斯坦小姐将信连同信封一起递给了福尔摩斯,邮戳上写着伦敦西南区,日期,9月7日,角落上有一个大拇指的印记,纸张非常好,信封六便士一扎,显然寄信人对生活品质要求讲究——“今晚七点,请到莱西厄姆剧院外左边第三个柱子前等我。如果怀疑可带朋友同来。您是一个受委屈的女子,一定会得到公道对待。切勿带警察,否则我们就不能相见。”落款,您不知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