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注视着福尔摩斯缓步向前的背影,她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福尔摩斯停住了脚步想要回头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去,转头对他笑了笑,表情很无奈,“其实你可以选择一个不那么烂大街的名字。”
“那么,露西亚,朱莉,阿曼达……你更喜欢哪个?”
“……我选择玛丽安。”
“您瞧,我选择的往往是最适合的。”福尔摩斯笃定地说。
诺拉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商店,“我希望这个名字不是来自于那家叫‘玛丽安的金舌头’的餐馆。”
“……”
福尔摩斯低咳两声,依旧镇定,“您瞧,我早就说过,侦探只注重结果,我们并不用在意那些不必要的细节……”
诺拉挑着眉注视他,直到福尔摩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古怪起来,她忽然靠近过去,手挽上对方的臂弯,在他惊讶怔愣的目光里,特别真挚诚恳地开口道,“亲爱的,既然我们久别重逢,我自然就要一步不离地守着你,免得你再次因为公务离我而去,而我却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沉浸在幻想中的疯婆子。”
“……”
福尔摩斯肌肉僵硬地保持着原动作,缓缓转头,然后微微低头看向诺拉,对方明明面带微笑,目光明亮,但他就是能够体会到那股阴测测的包围着的威胁感。
他低咳一声,抬起头来,试图保持理智与镇定,“玛丽安是一个非常爱恋丈夫的温柔妻子。”
诺拉挑眉,“所以呢,莫非她却遭到了丈夫的摈弃?”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在诺拉有些惊诧的目光里,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在她露在凉风中的脖子上,然后抬起头来平视远方,语气就如他平时查任何一件案子那样平稳无波,“不巧的是,中尉也十分珍爱他的妻子,即使她与众不同。”
诺拉怔愣地看着福尔摩斯硬朗冷静的侧脸,她无法在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捕捉到更深刻的情绪,但脖子上围巾的余温仍在,透出一股淡淡的快要消散的烟草味。她不觉微微垂下了眼睑,有些想要微笑,又想要叹息。
这将会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回忆。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开口,沉默直到他们站在医院门口,而福尔摩斯开口询问坐在里房的女护士,“早上好,女士,我想找一位叫做罗伯特·李的医生。”
护士打量了一下这位清早就出现的顾客,目光移到紧紧依傍在他身旁露出惊惧不安神色的女士身上,了然地点点头,指了一个通道的方向,“精神科的第二个诊室。”
福尔摩斯礼貌地道谢,然后拉着诺拉的手腕向前走去。
诺拉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身份,我没做过别人的妻子……”
她的确扮演过很多角色,唯独除了“某人的妻子”。
也许是福尔摩斯在思考某件事,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诺拉只好放弃了,老实地被拉着手腕跟他走。
第二个诊室上面写着“罗伯特·李医生”的字样,福尔摩斯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请进”后拧开了门,目光迅速在里面扫视一圈,然后定在正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的男人,“罗伯特医生?”
诺拉作惊恐状躲在福尔摩斯身后,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确很英俊,是一种很少有女人能够拒绝的非凡男人味,轮廓坚硬,蓝眼狭长深邃,一头灿烂的金发,身形高大修长,穿着白色的大褂,手中正转着一只崭新的红色钢笔,而且看上去价值不凡。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摆放着笔筒记事本的长桌,一个并列着各类医学书籍的木柜,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副描绘大海风光的油画。
“你可以叫我托马斯,这是我的妻子玛丽安。”福尔摩斯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