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站住脚,低头看她的眼神难得带了点奇怪,可说出的话还是清清淡淡,“今天你们班上英语早读,”他抬腕看了看表,“纪嘉芙,你还有两分半迟到。”
纪嘉芙顿时脸红成煮熟的虾,被白绒圈起活像一个脸色滑稽的年画娃娃,她低着头从谢深眼底飞快地走向教室,脚尖都在发烫。
谢深步入教室那一刻,本来还闹哄哄讨论假期生活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了,或许他们觉得这种动静对他是一种冒犯,都自觉地拿出课本。
他扫了一眼,人数齐全,狐仙般雪白的纪嘉芙也变成坐在座位上最不起眼的小点,隐没在四十多员发顶之中,他轻轻叩了一下桌面,送给高叁学生开学第一句话,“没有多久大家就要参加高考了,最后这段时间,我们都努力吧。”
“努力努力”“谢谢老师”的回应声就在下面接续地响起,谢深常常想是否是因为自己太过年轻,才会和学生们的距离感如此微妙,“好了,上早读吧,”他道,教室很快又恢复了凝滞的安静,“早读结束五分钟前我们听写。”
纪嘉芙面前摊着英语课本,不时抬头偷瞄几眼谢深,密密的单词完全进不了脑子,她想,谢深穿黑大衣可真好看,他该穿成这样踩着雪走来,得是多诗情曼倦的画境——不成不成,万一他冻到呢。
她想得脸又红起,将手机藏在桌洞里,和Ammo发消息:“我今天做了很丢脸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戒掉使用颜文字的习惯。
Ammo似乎在忙,久未回复,她翻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她坦白爱上老师,Ammo的回信是“这似乎不太好”。
她就懒得理他了,不太好,我看我们在网上做这种事更不太好——她何尝不知道爱上谢老师不好,不对,不准呢,可就像明明知道是放荡的坏事还与Ammo保持这种联系一样,她戒不掉。
还好有距离的爱和性都不伤人,她只有一点身体酸涨,心里酸涨罢了,不过,还是快乐占得比较多,这些酸涨在快乐眼前就不必称为风险。
这样想着,她就又在听写的第二行第四个单词那儿出错,涂黑时还自作聪明地画了一片扭曲的心,刻意地盖住那个正确拼写。
“我今天做了很丢脸的事。”
课代表将听写本一摞交给谢深时,他正看到这条消息,怎么还会有这样幼稚的表情,二十岁的人还要像小孩子般涂鸦心情吗。
他将手机收回兜里,打开第一本开始批阅,英文怎么可以写得这样幼圆,一眼看出那个错,第二行第四个,打叉,“90”被他轻飘飘地落下笔。
他下意识回看封皮,姓名栏上的汉字也写得笨笨拙拙的,纪嘉芙,哦,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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