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嘉芙半信半疑地换上,没想到这条乍看不起眼的烟灰裙子被她穿得极好,腰线肩线被勾得伶伶亭曼,揉碎银星的衬纱在小腿多情搔着,走动起来就隐约暗光流淌,青春期少女那想将蕾丝珍珠都堆在身上的浮躁心态突然就沉静下来,化身一注倦懒烟水,矜矜娇娇地打量着镜中的她。
纪嘉芙是想不到那么多形容的,她只觉得这灰色会显得她与谢深很配。
“好看吧,”她妈满意地围着她转了两圈,女儿生得好也得归功于自己,“不过,你这次是试什么角色啊?”
纪嘉芙不假思索道,“哦,求爱的少女。”
纪母瞪她一眼,“你呀,就知道试这些没挑战性的角色!”又絮叨起来,“都快高考了,还去试镜做什么呀,以后也不迟嘛,这样多耽误复习啊……”
到高考后就迟了。
“好啦,好啦,妈,我有数的。”纪嘉芙半哄半骗地将纪母推出去,再次回到镜前去调整那些褶皱的角度,如何能将她的小腿衬得再柔美一些。
向老师求爱的少女,这怎么没有挑战性了,这恐怕会是她从拍戏以来最难最难的一次。
天仍在倒春寒的绵冷,纪嘉芙一下车就裹紧了她那小狐狸样雪白融融的外套,可还有足踝露在冷风里打着哆嗦,她以为自己会昂首挺胸步伐稳健地奔赴战场,没想到跑进酒店大楼时竟瑟缩得像只雪球。
她仅涂了口红,平时假日里爱用的眼影高光都未施,她总觉得化得再精致的少女在大人眼中都会是浓妆艳抹的小妖怪,虽她信任谢深的审美,可仍不敢做太大冒险,只选了玫瑰色在唇上薄薄晕好,唇缘如雾绵密着,像一吻旖旎淤青。
1208,1208。
她自然不会去真的按谢深所说在楼下乖乖拨打电话,走进电梯时她盯紧镜子墙面里的自己,眼睛明亮而脸颊被吹得微红,她的心随着那楼层数字一个一个的变多而加快跳动,直到“叮”的抵达12楼,她觉得一颗心突突震荡着,好像要撕开自己般按捺不住,就如这必然会缓缓开启的电梯门。
1208,1208。
那个门牌被她发现了,这是她的爱情密码,还是她的受刑日期,明晃晃地戳着她的眼,她不知在门前深呼吸了一次,终于敲响房门的拳里指缝都在打着哆嗦,这不该,偷情也不该这样紧张。
咔哒一声,门把手在里面被按下的声音。
她心里也有一只精巧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针,是时候了,是时候了,那个被关在小小笼门里的夜莺该飞出来清脆地说一声“下午四点啦!”。
于是纪嘉芙看到了Ammo,看到了谢深。
门里的他穿深灰毛衣,果然与自己里面的裙子很配很配。
“……纪嘉芙?”她听见他的声音难得错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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