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未从果盘里挑了个勉强能看的,自己开始剥。
许来不得不承认,岑未弄水果的水平确实好,一瓣一瓣的橙子剥掉半透明的果皮,取出橙黄色的果肉,一个橙子剥完,粒粒饱满果肉堆迭着,很是有食欲。
许来很有眼力劲儿拿了个勺,看着岑未一勺一勺挖着吃完,要不是脸色苍白,这悠然的样子,实在养眼。
下午,许来没呆在房间,岑未万分庆幸,从床上挪到了飘窗,她不喜欢整天躺在床上,躺着人都傻了。
外面太阳好,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岑未身上,岑未舒展身体,做了会瑜伽,然后坐在飘窗椅上,抽了本书翻。
许来安静的好像不存在。
夕阳西下,照在岑未身上的暖意陡然消失,岑未抬头,以目光去追一点点沉下的太阳。
不遗憾吗?
没有不舍吗?
岑未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已经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
原来不到真正面临的最后这一刻,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想吃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来进房,给岑未披了个毯子,声音沉哑。
“鱼汤吧。”
岑未看着窗外,没有转头。
“好,要等一会,家里没鱼。”
许来的声音越发疲惫、无力。
许来看着岑未,没有近前,这么些年,岑未都是他努力的方向,他拼尽全力努力赚钱、积攒名声,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跟眼前人的距离小一点,更小一点。
到最后,他依然只能看着,碰不到摸不着。
她身边的位置,不是他。
许来泪眼模糊。
他已痛到麻木的心,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痛觉的心脏,生出一种剧烈而深刻的疼痛,放佛是被一根满是尖锐短刺的荆棘条,旋转着刺入、然后贯穿整个心脏,握着荆棘条的那只手还觉不够,缓慢而坚定的将之旋动,搅弄着心脏,让每一根尖刺都带上血肉。
许来差一点窒息。
仓皇从岑未房间走出,许来掏出手机买鱼,锁屏开了好几次才成功,他又缓和了好久,才看清屏幕上的字。
除了鱼,许来还买了龙虾,小青龙。
其实,岑未并不喜欢吃鱼虾蟹,因为吃起来麻烦,许来喜欢,他的母亲是南方人,那个城市到处是水,他从小就生活的湖边,吃河鲜湖鲜长大的。
许来明白岑未为什么说要吃鱼,因为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餐了。
许来想,是应该好好吃的。
晚餐总共叁个菜,清蒸小青龙,鲫鱼豆腐汤,白灼菜心。
许来摆好碗筷,看着卧室的方向静静站着,最终还是迈出脚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腿上都跟灌了铅似的重。
许来努力想要调整自己,试图找些话题晚饭时候说,但却喉咙发干,哪怕是一个字,他都想不出来。
进了卧室,许来才后知后觉发现岑未在洗澡。
许来脚下一愣,想到那天岑未对他的抗拒和自我保护,完全是对陌生人的态度,没想到洗澡居然不关房门,只关了浴室门。
许来苦笑,心里涌出一股酸涩,眼眶也是一酸,许来仰头,按着眼眶不让自己流泪,在浴室门边站了好一会,才抽离浑噩,轻轻敲门,“可以吃饭了。”
岑未开门,对许来“嗯”了一声,“我换下衣服。”
“嗯。”
许来低头,避开目光,不去看岑未,转身出门,给岑未带上了门。
岑未看着紧闭的门,笑了笑,笑容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