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后斜倚在交椅之上,眉目似嗔似喜,她眯眼看着岑金双,一双眼眸里面有一股跳脱的味儿,岑金双却恍若未闻一般,先是叩头行礼,而后才道:“天后,大康的使团已经到了城外了,并没有发现楚天霸有离开使团的迹象,天后,事已至此,微臣也没有了主意!”
“没有主意么?那就暂时放下吧,哀家今日也累了!人乏了就要休息,就想睡觉,脑子整天都昏沉沉的!岑卿家,你说是不是?”项后语气极其的松软,似是有南国女子的软语一般,此时宫里面的太监和宫女都悄然回避,诺大的宫里面竟然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岑金双微微皱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道:“天后啊,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是难以放下!大康人的用心昭然若揭,陛下那边蠢蠢欲动!东宫那边的新主子这么多天都没在上京城,肯定已经有了行动了!如果您再这样等着,恐怕会夜长梦多啊!”
岑金双边说话边靠近项后,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了,项后忽然一抬手,抓住了岑金双的衣袖,一下就把他拉了过去,两人竟然拥在了一起。这一幕倘若被外人看到,那必然是要惊掉下巴,可惜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当一切重新回归原样,项太后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慵懒,他忽然道:“岑卿,你看这个楚轩如何?”
岑金双道:“将门虎子,家学渊源,是一员了不得的大将!”
太后冷笑一声,道:“狗屁,这个楚轩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和楚天霸比,他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哀家不用他,不是因为我忌惮楚家,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才不堪用!
说到打仗,此人攻城略地兴许可以,可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差远了!我燕国这么多年为什么休养生息,为什么处处忍让,原因很明白,就是因为我燕国眼下没有能为国征战的人才,没有堪用之人!”
岑金双愣了愣,太后忽然一笑,用手摸了摸岑金双的脸颊,幽幽的道:“金双,你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会和你说这些吗?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是啊,我和楚天霸从来就没有水火不容。还记得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后宫争斗激烈,先帝欲要立后,当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的出身卑微,觉得我才色不够。那个时候,还是楚天霸和先帝说了一句话,才让我能成为后宫之尊!
晃眼已经二十多年了,世界早已经变了模样了,谁能想到,这个北燕的第一战将,被称为战胜的存在,竟然还能回到燕国的怀抱?
这个世界上啊,没有什么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楚天霸不在意北燕是谁在掌控,他在意的是荒原以南的国度,他在意的是那个叫大康的帝国!他要复仇,他要让北燕重新伟大,你明白吗?”
岑金双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寒,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项太后像今天这个样子唠叨,这个女人行事果决干练,比男人更干净利落,今天却反常。
项太后脸上挂着笑,笑得分外的灿烂,过了很久,她幽幽叹了一声,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历朝历代,古往今来,王者都喜欢自称寡人,寡人是什么?就是孤家寡人,本宫也是孤家寡人,本宫一辈子注定了孤家寡人啊!”
她说完,轻轻的挥手,对岑金双道:“好了,退下吧!这一次哀家是真的乏了,想睡觉了!卿也下去吧!”
岑金双跪在地上,而后站起身来慢慢的后退,一直退出了太后的宫殿,到了外面,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岑相,您终于出来了!本官等您有些时候了!”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岑金双悚然一惊,回头一看说话的赫然是刑部侍郎晁临。
“晁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岑金双道,晁临奸笑一声,道:“没有什么意思,岑大人,我是奉太后之命请您去刑部做客!哎呀呀,我刑部衙门小,有岑大人驾临,定然会蓬荜生辉呢!”
晁临说完,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几个差人蜂拥而上将岑金双直接按在了地上,岑金双大惊失色,忍不住喊道:“晁临,晁临,你这个王八蛋假传懿旨,我要面见太后,我要面见太后……”
岑金双的声音越喊越小,最后他的嘴被胡木核给塞住了,他更是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