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斩钉截铁的道:“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宋文松这一辈子都投机取巧,自诩聪明。如果不是遇到陆铮,我恐怕还是和以前一样那般自以为了得,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自以为聪明有时候才是最大的傻子,我这般说远志你明白么?”
齐远志点点头,道:“三将军既然意思坚定,我便不再说什么!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遵守军令,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州,人在城在。这是三将军的承诺,也是我齐远志要遵守的承诺!”
宋文松点头道:“你明白就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已经为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结局,就像黄州这样,你我二人的生死存亡不在于这城池的得失,这其中的微妙不能用言语描绘,而能够领悟到这一点,也是我这一次西北大败之后最大的收获!”
齐远志嘴唇掀动欲言又止,很多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出口呢,他知道陆铮他固然不能看透,而现在的宋文松也不是当日的三将军了!
对宋文松这样的顶级天才来说,每一次巨大的失败其实都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就像上一次陇右大败,宋文松从陇右逃到辽东,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之后,其无论是心性还是气度和之前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齐远志现在很担心陆铮会将南府军全部带走,直接攻中原,来一次中原大战,从而在中原立足。如果是那样,宋文松在黄州根本坚守不住,孤军奋战就算要逃,在茫茫的辽东平原之上,宋文松手中的这点兵力也没有自保之力呢!
齐远志觉得如此此时要谋算,宋文松应该要趁机舍弃黄州,而后直奔辽东的中心城市盛京,宋文松在盛京可以得到陆铮留下的大量的资源,另外还可以趁机在盛京整军,这样一来,宋文松至少能有半年以上的安顿机会。
因为此时此刻对西北军来说,宋文松无关紧要,黄州才是真正的紧要之地。陆铮攻下了并州之后,威胁是陇右,宋乃峰已经没有退路了,因而他和陆铮之间谁都没有退缩的余地,双方唯有一战定高下,分胜负便是决生死,两位巨人对垒,便恰能给宋文松良机,这对宋文松了来说太珍贵了!
如果是以前,齐远志一定会把自己所想的这些点点滴滴毫不犹豫的都说出来,而且他会力排众议的去建议宋文松照着这般计划行事。可是现在情形已经不同了,齐远志内心忽然之间便有些空空荡荡,那种复杂的情绪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死守黄州希望在哪里?齐远志看不到太大的希望,可是合适宋文松的决断,毋庸置疑的决断!
还有,齐远志现在已经不是宋文松的心腹谋士了,齐远志和整个齐家现在都归顺陆铮,齐远志是陆铮的门客,他没有理由再和宋文松站在一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齐远志年轻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念头,而当天投奔宋文松之后,他一门心思的又为宋文松谋,希望宋文松能够成为他一直所向往的那种王侯将相,甚至是霸主枭雄。
现在,齐远志觉得这些都无比的遥远,陆铮就如同一座不能逾越的山,宋文松现在都越不过去,更何况是他齐远志?
一夜辗转,难以入眠,第二天清晨,齐远志睁开眼睛的时候耳中听到的便是杀声震天,他浑身一激灵,不过草草洗漱过后便在几名亲卫的拱卫之下登上了主城,这个时候城墙之上已经杀声震天了。相比昨天,进攻一方的动作更加的疯狂,西北军如同蚂蚁一般密集,他们前仆后继的涌向黄州城,他们有云梯,有攻城车,有投石车,很多将领赤裸着半身,亲自攀上云梯进攻城池。
城墙之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檑木滚石,火油投石等疯狂的往城下倾泻,宋文松手中握着兵器,自己站在了城门的第一线,他高声呐喊,手握长槊,但凡城头告急,他的长槊便如同雨点一般的扎过去,一个有一个的敌人被他亲自从长槊给挑下去,这般紧张的局面之下,他傲然而立,稳若磐石,真就如同战神一般。
在他的鼓舞之下,城墙之上的守卒们忙而不乱,悍不畏死,面对对手如潮水一般的进攻,他们有条不紊的应对,一方城墙之上的守卒阵亡,立刻就有一队队的新人增补而上,如此这般,前仆后继,毫不懈怠……
看到这一幕,齐远志内心忽然觉得有一股热血在涌动,这血腥而残酷的战场之上,所有的阴谋诡计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变得无比的微不足道了!战到此处,只有一个念头了,那就是杀!
齐远志内心生出这个念头来,便“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怒声大吼:“杀!”眼毕,他亲自冲上战场,向宋文松一般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守城大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