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与楚国公商议此事。他想让瑜郡王先跟殷岁晴见上一面,省得成亲那天段俨认错了人。
陶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瑜郡王……会记住阿娘的脸吗?”
段淳一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事。瑜郡王记不住旁人的脸,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他面对外人时,都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别人都以为他不屑跟他们来往,其实他只是记不住他们是谁罢了。
他实话实说:“不好说。”
陶嫤十分好奇,“那当初瑜郡王是如何记住王妃的脸的?”
说完才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噤声。“对不起,我……”
瑜郡王妃在生他时难产而死,可以说段淳打从出生后,从未见过他阿娘一面。她这样问实在失礼,愧疚地望着他,一双水眸湿漉漉地,模样别提有多懊恼。
段淳并未放在心上,把从下人口中听到的话告诉她:“母亲脸上有一块胎记,父亲便是凭这个认她。”
陶嫤听罢恍然大悟,忽而心生一计,“我有办法了!”
段淳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不过她不打算这么说出来,踅身准备去街上看冬衣样式。忽地想起来还有东西没还他,停在原地踯躅:“那这玉佩……”
“你收下吧。”段淳负手,薄唇抿成一条线,“就当是兄长送妹妹的见面礼。”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陶嫤心安理得多了,收回去朝他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笑完跟他道别,转身步伐轻快地离开。
倒是段淳在原地站了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锦绣阁的衣服不仅花样好看,连款式都很别致。陶嫤的衣服泰半都是他们缝制的,从没失望过。
他们的衣服体现在细节中,譬如袖缘的每一片绿叶,都是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可以想象其中的精致。陶嫤看过样式之后很满意,让他们赶在入冬前做好,到时直接送去陶府中。
看过衣服后她又去了对面首饰铺子一趟,让白蕊玉茗在外头等着,她进里头挑选。
足足一刻钟后才出来,手里捧着个朱漆浮雕盒子,也不告诉俩人是什么,便打道回府。
回到楚国公府后,她直奔摇香居,咋咋呼呼地询问:“阿娘,今天府里是不是来人了?”
殷岁晴正在院里桂花树下,妆容清丽,深思飘远。被她扰乱了思绪,眉眼弯出一抹柔和的笑:“你这鬼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陶嫤不打算隐瞒她,是以如实道:“我今天出门遇见段世子了,他说有事要找外公商量。”
说罢见殷岁晴表情不大自然,便凑上前问道:“阿娘,他跟外公说了什么?”
她虽这么问,但心里已大约猜到七八分,否则殷岁晴便不会如此反常。方才她在她身后站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反应,是以才故意出声吓她。
殷岁晴怕她多想,本不愿意同她说,但被她追问得走投无路,于是便将殷如的话转述一遍:“你外公让我后日同瑜郡王见一面,就在府上后院。”
熟料陶嫤非但不反对,反而跃跃欲试:“那阿娘就同他见一面,不好吗?”
殷岁晴是嫁过一次的人,有些事便不如未出阁的小姑娘那般讲究。何况楚国公疼女儿,不想再让她受委屈,这门亲事是要好好斟酌的,于是便安排两人先见上一面,日后如何且看且说。
父母和睦固然重要,但是陶嫤觉得这辈子最要紧的,便是让阿娘平安幸福。阿爹不能给她的东西,如果瑜郡王能给,那她定然不会反对他们结亲。
不知不觉在楚国公府已有五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正是瑜郡王来府上的日子。
陶嫤心中有了主意之后,一大早便起来为殷岁晴拾掇。衣服换做胭脂色花鸟纹褙子,乌发梳成随云髻,髻上别两只绿玉花雕玉簪,淡雅随意,却又无处不透着精致。
待妆成后,她又让殷岁晴等一等,跑去里屋取来一个盒子。殷岁晴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一愣,“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