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嫤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此时天蒙蒙亮,她却睡不着了,便叫来丫鬟伺候自己更衣洗漱。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外头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吵?”
白 蕊玉茗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跟前伺候没有问题。她抬起陶嫤的手臂,替她穿上粉缎牡丹纹小袄,外头又穿了件长衫,披上狐毛裘衣,边 系带子边解释道:“姑娘莫不是睡迷糊了?今天是围猎大赛,外面当然热闹。楚国公和几位爷早早地就起了,现在应当在猎场中呢。”
陶嫤歪着脑袋哦一声,大抵是刚睡醒的缘故,脑子确实昏昏沉沉的。
待梳洗完毕后,天边才隐隐露出一抹熹微,她来到殷岁晴的房间一看,发现殷岁晴早已收拾妥帖,正准备用早膳呢。
“我要跟阿娘一起吃。”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殷岁晴身旁,让白术另外置备一副碗筷,笑嘻嘻地跟殷岁晴请安。“阿娘起的真早。”
殷岁晴还能说什么?宠溺地嗔了她一吃吧,吃过之后跟我一起去向庄皇后问安。”
庄皇后和几位贵妃均在山庄里,她们自然要过去一趟。
陶嫤喝了一口茶,答应得很是痛快。
这边早膳和乐融融,那边猎场却没这么安宁了。男人们放开了天性,各个气势汹汹,瞅准猎物之后毫不手软,搭箭开弓,一击即中。
枣红骏马抢在黑马前头,马上的人弯腰提起猎物,“瑜郡王承让了。”
陶临沅拔出兔子后腿的箭矢,交给身后的仆从,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第39章 俯瞰
猎场古木参天,耸入云霄,遮天蔽日。
地上皑皑白雪积攒了一个冬天,至今未完全消融,马蹄踩在松软的雪堆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若是遇到山路湿滑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摔个人仰马翻,这才刚开始狩猎不久,便有人受伤被抬回去了。
段俨来到一处清净地方,刚瞄准一只猎物,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人夺了过去。
他放下弓箭,看向不远处的人,少顷淡声询问:“阁下是?”
不是他故意激怒陶临沅,委实是不认识此人。他对这张脸毫无印象,准确的说,他对猎场中的每个人都没印象。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他才会挑选如此偏僻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跟人撞在一块了。
此人从一开始便跟在他身后,他去哪他便去哪,目下连猎物都要跟他抢,究竟有何意图?
陶临沅脸色微变,沉了沉道:“瑜郡王贵人多忘事,某是户部侍郎陶临沅。”
关于段俨脸盲这回事,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知道,就连瑜郡王府也没几人知晓。没人跟陶临沅提起,他当然不知道段俨患有脸盲症,还当他是故意为之,故意给自己难堪。
段俨只记得名字,记不住人,闻言不露声色的勾了勾唇,朝对面看去:“原来是陶侍郎。”
如此一来,他抢他猎物的原因便可想而知了。
他敛起笑意,调转马头向陶临沅走去,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一语双关道:“本王竟不知道,陶侍郎有从别人手里夺走猎物的喜好。”
陶临沅微微偏头,毫不退让,“瑜郡王误会了,这只猎物是陶某先看中的。”
若真是他先看中的,为何非要等自己搭箭时才出手?
段俨不屑与他争辩,驾一声往别处去,“不过是只兔子,陶侍郎想要就拿去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正因为它是兔子本王才会放手,换做别的,就未必可知了。
他扬长而去,留下陶临沅一人黑了脸色。
接下来的狩猎两人就像杠上了似的,暗中较劲,看谁猎到的动物更大更多。起初段俨很不乐意跟他攀比,他本就是个闲散性子,参加围猎大赛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然而屡屡被陶临沅抢夺猎物后,他便被激起了斗志,非要赢过对方不可。
段俨不认识陶临沅的脸,但他记住了陶临沅今天穿的衣服,深灰胡服,枣红骏马。每当这两样标志进入视线,他便能接收到一道不善的视线,为此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得不迎头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