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哎一声,走时顺道把门带上了。
陶嫤研好磨推到他跟前,严肃地看向他,“你为何会知道这个日子?周溥,不要敷衍我。”
周溥原本也没打算敷衍她,到了这个时候,再隐瞒下去没什么意思。
他提起宣笔,含笑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因为我记得这一天。”
她死的那天他在做什么?
陶嫤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灵堂地围满了人,他在哪里?
灵堂外面好像有一个人站了一天一夜,记忆太模糊,她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他。陶嫤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十指纠结,几乎艰难地问:“你,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么?”
周溥颔首,低头又写:“你去找殷夫人了。”
陶嫤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她低头抹了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心潮澎湃,又高兴又想哭。最后索性一边抹眼泪一边责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了,为何要来陶府当大夫?”
情绪太激动,难免会语无伦次。到最后她连自己都不知道问了什么,偏偏他低着头耐心地全回答了。
周溥写字的样子很好看,安静柔和,窗外的一圈圈光晕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会发光似的。
陶嫤默默地看他写字,等他写完后推到跟前,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彼时我不能确定,唯有一步步试探你。直到回扬州的路上,我才敢确定,是以才留下那张药方。去陶府当大夫,只是为了答谢你上一世的恩情,希望有朝一日能治愈你的心疾。”
陶嫤的眼睛有点酸胀,她吸了吸鼻子,“我对你没什么恩情,你不用总想着还我。”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感谢她把他从泥潭里解救出来,对她一直很感激。可那对陶嫤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周溥不赞同地笑了笑,写下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好吧,他既然想报恩就报吧,反正对她没什么坏处。陶嫤想通了,“你是何时重生的啊?”
周溥认真回想,写道:“你离开后第三年,我乘马车回扬州的路上遇到大雪封山,在山里足足困了十来日。”
也就是说,他是死在那里的?
陶嫤抬眸看去,大白天的讨论这些,总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虽然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到底死过一回,是以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
他又写道:“我再醒来时,是在十岁那年,家中尚未出现变故。”
于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劝阻父亲不要贪赃枉法,清廉面世。虽然当时被父亲痛打了一顿,但后来同行的官员都被抄家,而他家险险避过时,扬州知府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此后父亲对他言听计从,官场上走得很顺利。
陶嫤恍然大悟,“难怪我一开始便觉得不对劲。我本该在东市把你买回来的,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非但如此,还精通医术。”
她双手托腮,灵动的大眼睛眨啊眨,头一天认识他似的。
周溥但笑不语。
她忽地想起昨天孙启嫣跟她说的,明知不可能,还是想问一问:“听说皇上从扬州带回来一个美人,你见过么?”
周溥顿了顿,许久才在纸上写:“见过,她是我二姐。”
陶嫤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行子许久,傻了一般。
周溥伸出手掌晃了晃。
她霍地抬头,难以置信地问:“她,她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