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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M 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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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也别说话,你割伤了气管,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把你救活,是我的工作。”

“不用这样看着我。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这话听起来真像反派的标准台词……我的意思是,你想结束的生命,我会尽力将它延长。”

她往输液瓶中注射了一管药剂,看着病床上的人目眦欲裂,还是有些许怜悯:“放心,只是舒缓剂,让你没有机会咬舌自尽而已。话说眼睛瞪这么大不会干涩疼痛么,下次来的时候,送你一个眼罩吧。”

“那么待会见,田先生。”

高奚走出病房后,心情属实不错。她现在也挺理解自家妹妹那种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了。

和护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就下了班,走出医院果然看见了等在大门口的某人。

“等很久了吗?”

“刚到,给。”他扔了一块巧克力过来,笑道:“还你的,尝尝看。”

“草莓味……”

“偶尔也试试新口味嘛。”他将头盔递过来,高奚于是将巧克力先放进了包里。

“你指路啊,我很多年没回来了,忘了那家米线在哪了。”

“走吧,专属导航为您服务。”

她难得俏皮,齐越低头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诶老板,两碗米线啊,一碗不放葱一碗不放香菜。”

“行!”

齐越四处看了看,“这里比以前看着好看多了。”

“都十多年了,翻修也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们坐下没多久,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就端上来了。

咸鲜的高汤里卧着煎得金黄的鸡蛋,米线上下里藏着切得大块的肉,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还是以前的味道,这店难怪还没倒……你吃慢点!我不和你抢!”

高奚放下筷子,抿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习惯了嘛。”

“吃蒜不吃?”

“不要,味道好重……不,还是给我吧。”

“怎么?”

高奚眼里有一丝狡黠的光,“碰上了个讨厌的病人。”

齐越笑出声:“怎么,高医生也会捉弄别人吗?”

“还不许有讨厌的人了?”

“应该应该,是谁惹的你?下次我和你一起作弄他。”

“一个……应死未死的人。”

“什么意思?”

“你知道之前发生的325灭门案吗?”

“你是说那个男主人杀了自己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案件?”

“没错。他在犯案之后意图自尽,但不幸的是被救了回来,”她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对他而言。”

“你说这种人救他干嘛!”

齐越和高奚齐齐回头,看见几个学生正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

“这种败类杀妻杀子,医生居然还救他,真没天理!”

“就是啊!这种垃圾就应该一起去死!”

“我看那救他的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格!”

“虽然……是一丘之貉啦……”

齐越回过头哼笑了一下,“你说现在的小鬼,成语都说不清楚,意见倒是挺多的。”

高奚也不在意,“几个小孩子,和他们计较什么。多吃两口好吃的吧,待会还得上班呢。”

“你不回家啊?”

高奚点点头:“回医院,还有事要做。”她吃东西一向信奉宁撑死不浪费的准则,连汤都要喝干净的。放下碗筷后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灿烂夺目得紧。

齐越又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见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她,“你……”他下意识开口,可又停顿了下来,不知说些什么好。

“什么?”

他摇头,“没什么,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远去的岁月一直像被一把尖锐的刀尖从他的生命里割裂开来,包括她那带着远春般可爱明媚的笑容和璨璨目光,那是曾经唯一接纳他的地方。

为什么……

“对了,待会顺路带我去一趟百货公司,我要去买一个眼罩。”

“眼罩?你睡的不好吗?”

“并没有,我向来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买来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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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分钟后两人又回到了医院。齐越看了眼手表,正好九点差五分。

“那我就先去报到了,你忙吧,中午找你吃饭。”

高奚笑着挥挥手:“知道啦,快去吧。”

等齐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提着装有眼罩的袋子往看护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的警察都是认识她的,没多说什么就为她打开了门。

“你好啊田先生,又见面了。”

高奚将袋子轻轻放在柜子上,笑着对她的病人寒暄道。

“唉,怎么又在瞪我,眼神不能杀人您不知道吗?”她慢条斯理的把眼罩取出来,图案是她少年时期很喜欢的那只黄皮耗子。

然后贴心给这位怒目圆睁的先生带上,而她面带笑意的坐好,翻看着自己病人的病例。

淡声道:“田先生,我们有很多时间。您就好好休息,等您想说什么的时候再聊也不迟。”

“不过,最好在您接受法院审判,将您定为恶性杀人犯之前。”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田嘉伟,他愤怒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不过在高奚眼里也只是一只徒劳无功的可怜虫罢了。

“您打算反驳我吗?说您不是杀害您妻子和两个儿子的凶手?”

高奚托着腮,歪着头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可现场只找到了你的指纹,它们遍布在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凶器上。再者,法医推测死者死亡时间在下午两点到叁点间,监控摄像头拍到你在一点四十五回家,然后再没有出来过。而你的动机也很明确,因为身患癌症,想要妻子和儿子一起去死,以此满足你变态的欲望,让一家四口在阴间相遇。最重要的是……”她凑近他的耳边,带着薄凉的笑意道:“警察说你就是凶手。”

田嘉伟平静了下去,不再挣扎,不再发出声音,就像一具尸体,很安静的躺在床上。

高奚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您真的想否认吗,如若不然,为什么一心求死。”

说完这句话后她也静默了很久,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氧气机的声音。

“说起来,其实这样的事也不算新鲜。”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润了润喉道:“来我们这里看病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没钱了来卖孩子或卖子宫,专门去妇产科蹲那些愁眉苦脸的夫妻;在内科,有的是强迫夫妻中的一方为另一方捐献肝脏;在我们外科,用家人骗保碰瓷的更是屡见不鲜。”

“你看,人渣而已。但尽管如此,下次碰到这些人渣有生命危险了,我们也得照救不误。”

“毕竟法律上仍旧规定,他们都是人。”

她垂下眼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田先生,您现在想死不容易,要活着也不容易,对某些人来说,你死了有好处,对另一些人来说,你活着有好处。”

“我自然是后者。”

高奚表明了态度:“无关职业道德,而是你的存在,会成为我扭转局势的一步棋。”

“我想你也猜得到,那些想你死的人会是谁。而我现在正式邀请您为我工作,当然您可以现在就拒绝,也可以好好考虑。”

她等了一会,田嘉伟都没有表达出愿意或者不愿意的意思,道:“那您考虑吧,在这期间,无论是谁想让你死,我都不会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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