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见他面色不豫,讶然,“王子怎么了?”
郅师耆盯着她,张张口,却没说话。未几,他拿起一只碗,从釜中盛一碗肉汤。
徽妍看他动作太大,把一些汤汁都洒了出来,忙道,“慢些……”
这时,不远处传来军士的欢笑声。却见是皇帝正与他们说话,人人脸上皆喜气洋洋。
“……陛下真好。”附近,两名军士说着话,皆称赞。
“好什么,妇人一般。”郅师耆喝着肉汤,不屑地用匈奴语道。
他说话一向没轻没重,徽妍瞪他一眼,往他的碗里再添一勺肉汤,示意他说话小心。
“王子莫胡说。”徽妍道,“陛下是体恤军士,温厚待人。”
“温厚?”郅师耆忽然看着她,意味深长,“他待你也甚和善,是么?”
徽妍一怔。
她瞅了郅师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将勺子搅着釜中肉汤,“陛下待谁人都不错。”
郅师耆冷冷道:“王徽妍,我待你也和善,却从不见你这般夸我!”
徽妍啼笑皆非,看着郅师耆,觉得他此时真是有些怪异,“王子,可是出了何事?”
郅师耆神色不定,张了张嘴,正待说话,却忽而打住。
徽妍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皇帝朝这边走了过来。
周围的军士纷纷向皇帝见礼,徽妍亦放下勺子,站起身。
“陛下……”她才要行礼,皇帝瞅了瞅熟睡的蒲那和从音,摆摆手让她免礼。
再看向郅师耆,目光相对,郅师耆神色无波,片刻,向他行了个胡礼。
皇帝对他一颔首,却看看蒲那和从音,向徽妍低低道,“王子与居次如何?往朔方道路仍远,一路都是骑马,受得了么?”
“自是受得。”徽妍还未开口,郅师耆就答道,“匈奴人一生与马为伴,生在马背,死在马背,几日路程不过玩耍一般。”
徽妍哑然,瞪着郅师耆。
郅师耆却似无所觉,似笑非笑,昂首看着皇帝。
徽妍察觉到二人之前气氛微妙,忙扯了扯郅师耆的袖子,让他收敛些。
“陛下,”她望着皇帝,忙岔开话,“陛下可曾用膳?方才军士猎了野物来,妾煮了肉汤。”
皇帝的目光瞥过她与郅师耆之间的那只手,未几,看向篝火上的铜釜。
“朕确未用膳。”他眉梢微扬,道,“有劳女史。”说罢,在篝火边上坐下来。
徽妍看着他,踌躇了一下,只得请军士去取皇帝的食具来,亲手给他盛一碗肉汤,奉到面前。
皇帝接过,闻到浓浓的肉香,这才觉得自己腹中真是饿了。他低头,吹了吹热气,尝一小口。抬眼,忽而见徽妍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味道如何。
心底忽而舒畅起来,皇帝道,“此汤甚美味。”
徽妍听得这话,眉间露出喜悦之色,“妾许久不曾这般做汤,唯恐咸了或淡了。”
“皆恰好。”皇帝说着,看看她,“未想女史亦通庖厨之事?”
徽妍笑笑,道,“不算通晓。从前在匈奴,妾觉得这般做法亦是美味,便学了来。”
“哦?”皇帝饶有兴趣,“骑马和用弩也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