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好了吗?”花黎站在浴池门口,抱着怀中的殷九要换的衣服,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地往浴池里探着头,“我把衣服送来了,你......”
“你先回去等我,身上还是有股鱼腥味。”殷九回答,“把衣服搭在屏风上。”
花黎照做了,他放好衣服,看着屏风上那黑墨白锦绘着的穷其食人图,他的眼睛仿佛也沉浸在那漆黑的墨水中,花黎鼓起勇气问殷九:“那昨晚的事情......还能继续吗?”
殷九满脑子都是昨晚两人那幼稚的争吵,他在认识花黎前从没有过这样不要脸的行为,下意识地回答:“你说吵架吗?”
花黎扶额,跟这个人真的是没话说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他走后不久,殷九从浴池中钻了出来,他嗅着身上的味道,决定再洗一洗。
这一忙活,就到了深夜。
花黎怎么都等不来殷九,等夜深了,花黎就坐在床塌上等他。可他的眼皮上犹如被人灌了铅水,怎么都睁不开,摇头晃脑地坐在床塌边沿,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不过之前花黎吩咐过,让宫女们在离魂天的寝殿的地上铺满了长毛地毯,防止自己被殷九赶下床的时候摔出个好歹。这一摔并不算有多疼,花黎索性抱着锦被缩成一团,靠在床脚上等着殷九。
等殷九推开寝殿的门,便看见花黎地上,抱着一团锦被,虚幻的月光勾勒着他的轮廓,如同深蓝色的剪影。
殷九突然回想起百年前离魂天,花黎也是这样抱着一团锦被,坐在满是灰尘的柴房里等着自己。那日自己被花黎父王的一位宠妃刻意为难,耽误了很久才回了柴房。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离魂天上上下下多少人等着欺负你,你就不能听点话吗?”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花黎的?
“我不需要太子殿下操心。”
冷言冷语地,一定伤透花黎的心了吧。
可百年前的花黎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伸手扯住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揽进怀中,“魔界的夜是能要人命的,你筋骨寸断又睡在这里是想被冻死吗?堂堂天将被冻死在柴房里?”
那时两个骄傲的人都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装作不情不愿地给予,装作不情不愿地接受。
回忆往事,殷九不经意地轻笑一声。花黎似乎听到了这一声浅浅的笑,揉着眼睛抬头看着殷九,他逆着月光,肌肤如雪,白骨似玉。
行于月华之上,如同凌于水波。
花黎看得醉了,不自觉地伸出手,手掌朝上,食指勾起,如同牵引着无形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缠绕着的是殷九的心。
殷九也就好似被勾了心的书生,一步一步朝着花黎走近。
风吹入户,无端掀起殷九身上穿着的层层白纱,好似翻腾不息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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