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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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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恩不图报作者:南风歌

第2节

林州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手也能长这么好看,无一处不洁净精致,却又不失力度。也不知道他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先休息两天,等你身体再好些,我送你到市人民医院去看看。”

那人安静地点头,不多说什么,只是仍旧把林州盯紧不放。

林州这下想做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能留下来跟他说话。往往他说上十句那人才简短地应上一声,要不是他一直把别走两个字挂嘴边,林州都怀疑他是不是把怎么说话都忘了。

“对了,你不记得名字,我怎么叫你呢。”林州抱膝坐在床边的小木扎上,皱眉想了片刻,“不然我先给你取个名字吧。”

那人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隐含期待。

林州本来想按村子里的习俗随便取个称呼,方便叫人就行了,可是一抬头看到那张俊得让人眼花的脸,又觉得这么随便有点不太好。

林家村给没有大名的孩子取名自有一套规矩,一般男孩子叫毛蛋毛虎毛竹什么的,女孩子更简单了,在村口叫一声毛妮儿能招来十几个小萝卜头。

总之都是毛字辈的。林州看着眼前这位在昏迷当中都能引得全村姑娘春心萌动的大帅哥,好像不管叫他毛什么都觉得怪不对不起他的……

林州捧着脸苦思冥想了许久,那人也不催他,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宁静,偶尔有些鸡鸣狗叫远远地传来,给这简陋的农家小屋平添了无数生机。

他把视线移开,打量着整个房间。

这里只有一张粗糙的木床,床头有一只用干藤编织起来的衣箱,墙角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桌子和凳子,再加上那个只有半条床腿高的小木扎,这些就是屋里的全部家具了。

窗户是用纸糊起来的,模糊的天光透过泛黄的窗纸,屋子里光线不太好。脚下地板是夯实的泥土地,有些小坑小洼不太平整,但是屋子的主人总是把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因此这间不大的屋子并不显得阴暗,反而很是温馨。

他在这里躺了十多天,即便多数时间昏迷着,但他对这个干净清爽的小屋子却早已熟悉在心了。

“对了。”林州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弯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只老旧的木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是一箱子看上去同样年代久远的线装书,还有几本书边卷起的小学初中课本。

林州拿出一本线装书来翻开,里面居然还是竖排的毛笔手写繁体字。

这是林家村的一部分族谱,林州没辍学前当课外书来看的。

他在书里迅速地翻了几页,指点着其中一处,十分高兴。

“我就叫你林旗吧。这是我曾曾曾——唉呀我也不知道几个曾了,总之是曾曾曾曾曾爷爷的名字,他读书很好的,还考中了探花当了大官,你看这个名字不错吧。”林州献宝一样把书举到床上的人的面前。

那人嘴角一弯,自醒来之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显然是十分满意的。

“好。”

两人又说了大半天的话,仍旧是林州在说个不停,另一个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得正唾沫横飞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林父的怒吼。

“州儿!死哪去了!一整天没下地,搁家里连顿饭也不做!还想让你老子娘伺候你吃喝啊?!快点滚出来烧火!”

林州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我得出去干活了,晚上再来陪你。你不用怕,我又不出这个院子,你再躺下睡会儿,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林州这次是不能由着林旗了,不然他爹的竹板炒肉可是一点也不掺水的。村里的男孩调皮捣蛋没有不挨揍的,林州从小调皮,身为村长兼族长的林父又严厉,所以他挨揍挨得尤其多。他堂哥就经常摸着他挺翘的屁股说看这都是叔揍出来的,把肉都给揍厚了。

林州说着往外走去,身后响起一阵声响,转头一看,林旗已经下床跟了过来。

林州很无奈,看林旗只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腿软了一下,马上就站稳了,看上去也不是很虚弱,这说明他这十几天来把人照顾得挺好,也就由着他跟出来了。

林旗的苏醒让林父林母好一阵稀奇,林州互相介绍了一下,又把给他取的名字告诉二老,林母就把林州赶去做饭,拉着林旗吁长问短起来,得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是一阵唏嘘。

林旗尊敬老人,没再非要跟着林州,只是和林母一起坐在院子里,时不时地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有啥事儿就使唤州儿去干。改明儿让州儿帮你去县里市里都找找,婶子经常到县里卖粮食,从来没见过长你这么俊的后生。让州儿拿他哥的手机给你拍个照片,肯定好找。”林母一脸心疼地摩挲林旗的后背。

林旗安静地点头,回话也是恭恭敬敬,比和林州在一起时话还多些,哄得林母很是欢喜。

她生了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出去打工了,只有最小的林州一直在家里照顾。林家村的男孩子都是放养长大的,一个比一个调皮,村里还没见过这么乖巧又白净俊俏的年轻人,林母心里大生“别人家的孩子”的无限感慨。

林州一个人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给林旗的粥碗里红薯堆得高高的,一阵香甜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

吃完了晚饭,林父林母出去找邻居聊天,林州趁着天光还在,拿出大木桶,烧了热水帮林旗好好地洗了个澡。

林旗既然醒了,林州也不用担心睡觉会压着他,终于结束了睡地铺打蚊子的艰苦日子。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一点也不挤,晚上洗漱过后就舒舒服服地爬上了床,把蚊帐放下,安全地遮住并排躺着的两个人,把一个个战斗机似的大黑蚊子挡在了薄薄的网帐外。

从这一天开始,林州就养起了这么一个大拖油瓶。

林旗从前安安静静地躺着时看着十分有气质,醒来之后就暴露了他身上的各种缺点。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跟着下地锄草都能砸到脚,灶台上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整一个大拖油瓶。

这天白天林旗在地里被锄头砸到了脚,晚上林州帮他脱下袜子,看着那肿得高高的脚背心疼得连连叹气。

“你不疼啊?!都肿成这样了你也不说一声,还跟我在地里站了一整天!”林州一边数落着一边拿出药酒来,先倒了一盆水来给他洗净了脚,然后拿起药酒帮他揉脚。

林旗抿唇不语,坐在床沿上看着林州蹲在地上把他的脚抱在怀里使劲揉搓。

“放心,我跟五爷爷学过的,明天肯定不疼了。”林州一边用力揉着一边抬头笑着安慰。

☆、第五章

揉完了脚,林州把药酒放回柜子里,回过头来林旗已经在床上躺平了,把外面的一半让了出来。

林州关了灯,脱掉外衫爬上床。

黑暗中林旗凑了过来,半枕着手臂看着他的脸。

林州也转头看他,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中闪亮着清澈的微光。

“怎么了?脚还疼吗?我再给你揉揉。你以后别做那些粗活儿了,我一个人干得来。”林州说着坐起来去摸他的脚,“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但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农民,你肯定做不来这些的。”

林旗抬手制止他,拉着林州重新躺下。

“不用了,睡吧。”

少年清秀的轮廓被门外照进的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芒,圆润的嘴唇显得十分可爱。

林旗揽住那纤细却柔韧有力的腰身,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脸颊。林州被他突然的亲近惊了一下,连忙拉开距离。

他跟林旗很亲近没错,照顾他这么多天连帮忙洗澡都做过好几次,一张床上也睡了许多天了,简直比亲兄弟还亲。但是那种亲近和林旗刚才的动作含义是不同的。林州只是不拘小节,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要是个女娃,这个时候就可以喊抓流氓了。不过他要是个女娃,也不会和林旗躺一张床上了。

林州受惊一般瞪圆眼睛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几许困惑迷茫,不知道林旗为什么对他做这么暧昧的动作。

林旗的视线很平静,甚至在林州的注视下在他额头上光明正大地亲了一下,态度坦然得让林州都没来得及躲避。

林州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额头,啊地一声一把推开他。

“你……干什么?!你怎么亲我?!”

林旗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躺了回去,居然就这么闭眼睡了。

“你不要睡,你起来,你亲我干啥?!我又不是女娃,你怎么对我耍流氓。”

林州爬到他身边推着他,那始作俑者却摆明了不愿意解释也不愿意负责,没一会儿就呼吸绵长地陷入梦乡,徒留林州一个捂着被亲的额头纠结到半夜。

第二天林旗先醒过来,看着身旁依偎的少年乖巧的睡颜。他专注地盯着看着,向来沉静的眉宇间少有地浮现出一丝郁闷。

他也没想到,只是情不自禁之下小小的一个亲吻,居然被少年定义为耍流氓。林旗觉得好冤枉,他连嘴都没亲着。

林旗有些担心林州醒过来要继续跟他清算这笔耍流氓的帐。理智上他应该早早地避开的,只是他实在不想离开这张与少年抵足而眠的木板床,何况少年可爱的睡颜也让人移不开眼。

林州身上当作睡衣的白色背心早已洗得松松垮垮破破烂烂,根本遮不住多少皮肉。他蜷着身子,一截蜜色的腰肢就暴露在在清晨的阳光下,也暴露在他的视线底下。

林旗轻轻地将他的少年揽在怀里,沉着脸思索了一早上,还是没想出来如何推托他的流氓罪。

日上三竿时分,林州终于睡饱了,在他怀里慢慢醒来。林旗定定地看着那双惺忪的睡眼,等着他的责难。

没想到林州一觉醒来就把昨晚的事都抛到脑后了,仍旧笑得阳光灿烂地和他打着招呼,甜蜜的小酒窝简直撩拨到人的心里。

这天是林州和他那个在县里打工的九堂哥约好的日子,九堂哥把他的山寨手机借给了林州。

村子里没有手机信号,连电也不是家家普及,大部分人家还是爱好点油灯。手机在林家村只能当个板砖使,好在还可以拍照。

林州把林旗摆弄了一番,把他的小马扎搬到院子里,让他坐在自家褪了漆的朱红色的堂屋门前。

过年时候贴的对联飘起来一半,脚底下一群黄叽叽毛茸茸的鸡仔到处乱跑着,一只鸡仔正在林旗脚边拉粪,林洲就这么一捏按钮,给林旗拍了一张照。

照片中的林旗一脸严肃,长手长脚的大高个子却只能窝着身子坐在一张坏了一半的小马扎上。腰背挺直,双腿微微叉开,两手扶着膝头,修长的眉毛略略皱着,薄薄的嘴唇微抿,几缕漆黑的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

拍出来的模样不像是个坐在农家院里的拖油瓶,倒像是个时尚杂志上的模特。

林州端着手机左看右看,觉得比起他二哥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些贴在墙上的明星海报,还是林旗长得更帅。

林州拍好照片就收了起来。

林家村被清水山挡着,几乎与世隔绝,林州想趁着带林旗到市里看他的失忆症的时候,顺便找报纸登个寻人启事。

以林旗这显眼的长相和一身不同寻常的气质,想找到他的头绪应该不难。

隔天林州从衣箱里翻出家里的存折,上面有一万一千多的存款,他怕不够,找几个堂哥又凑了五千,揣着小两万块钱带上林旗,坐着村头老叔的拖拉机就出发了。

两人倒了好几趟车,半夜三点出发,下午三点终于到达市里。林州怕医院下班,也顾不上吃饭,带着林旗直奔市中心的人民医院。

林家村所属的海林市是一个很小的县级市,一路车坐了五站就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挂了号排着队,终于在医生下班前进了诊室。林州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带着林旗跑上跑下地做检查,当天出不了结果,两人只能在市里找个小旅馆住下,第二天又冲到医院。

医生拿着拍的片子给两个人讲解了半晌,林州有听没有懂,最后只听懂了一句话。

林旗脑子没事,失忆症他们没法治,只能养着等他慢慢好。

花了大几千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林州也说不上失望不失望,至少知道了林旗脑袋没事,身体十分健康,除了失忆也没别的后遗症。总的来说林州还是喜悦大于失望的,检查的钱不白花,买了一个心安。

林州又去报社花钱登了一则寻人启示,就和林旗一起回村了。

村子里的生活一如继往地悠闲,林州每天下地锄草,到菜地里转悠转悠,捉捉虫子赶赶鸟,有时间再拿着自制的弓箭去后山,采些野菜打些野鸡野兔回来添菜。

民以食为天,村民每日里想的只是如何让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尽管山外有更先进的机械耕作,但是各种大型设备暂时进不了这样险峻茂密的山林,林家村仍旧靠着人力和勤勤恳恳的牛马驴骡在田野间劳作。林州虽然年轻,却已经是林家村里最好的庄稼把式和最优秀的猎手。

林旗每天仍旧沉默地跟在林州身后,替他拎野菜,背猎物。

林州教他使用自制的弓箭,没想到林旗长得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这一行却很有天分,拨弄了几下就射得比他还准了。

然后后山山林就成了林旗的屠杀场。

不管野鸡野兔,大的小的,老的幼的,林旗一箭一个准,从不走空。

林州吓得慌忙拦住林旗的箭,救下在他们正前方瑟瑟发抖跑都不敢跑的小灰兔。

“旗哥,我们是靠山吃山,祖训说的‘依需而取‘,可不能赶尽杀绝的。”

林旗放下弓箭,接过林洲的背蒌,沉默地背在肩上。

林旗从醒来时一直和他形影不离,从不违逆他的意思,抛开那天他亲了他一下的流氓行径不说,林旗一直是很听他的话的。但是林州面对日益稳重深沉的林旗,渐渐觉得压力很大。

除了林旗刚刚苏醒的那几天,因为失去记忆他就像只刚出壳的小鸡仔一样对林州充满依赖,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月,林旗仿佛已经迅速地完成了从无助到成熟的褪变。他仍旧十分安静沉默,在和林州的相处之中却渐渐取代了主导地位。

林州对他的称呼也从“林旗”变成了“旗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变的,等发现的时候他叫哥已经叫得十分顺口了。

夏去秋来,田野果林硕果累累。秋收之后村民们照例到城里卖粮食卖菜,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却出了点状况,在市场上碰到几个骗子,以换整钱为由把老人们卖菜卖果子所得的几万块钱全部换成了□□。

林家村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连身为村长的林父除了进城卖粮买种子之外也没怎么出过村子。几万块在他们眼中着实是一笔巨款,眼下全成了□□,报警之后林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办案民警也说很可能追不回来,林父面对哭得快要昏倒的几个长辈只能蹲在路边啪嗒啪嗒地抽烟。

林旗让林州劝长辈们先回村,他和林州一起留在县里。

“大爷大娘们放心,我和州儿一定把钱一分不少地给你们带回去。”向来沉默的林旗这一次鲜少地站了出来,只说了这么一句,却让几个老人渐渐收了眼泪。

林州和民警谈过,这种诈骗每年都会有好几起,能追回来的聊聊无几。但是林旗这样一说,连他也觉得心里有了主心骨似的。

林旗身上一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聚在集市里哭号的老人们在几个年轻人的安慰下,最终还是平复心情,跟着村里人出城回村了。

☆、第六章

到了派出所,办案民警把情况向两人介绍了一番,首先小县城里监控不多,找人几乎是大海捞针。这些骗子又是骗完就跑,刚才几个老人都说不清楚骗他们的人具体长什么样,等被骗的人回过神来他们早已逃之夭夭,很难抓捕归案。就算抓回来几个,能拿回来的钱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难以安抚被骗的老人们。

总之,困难重重。

林州听完,把原先被林旗鼓起来的几分信心几乎散了个干净。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林旗,林旗只是客气地和民警寒暄了几句,带着林州告辞离去。

两人出了派出所,林旗问道:“州儿,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呃,我数数,六千。”林州今天也把自家种的水果拉到批发市场去卖,碰上一个大客户,把水果都包圆了。收到的钱款加上他带来的钱,总共六千多点。

“给我五千吧。”林旗道。

林州把钱都掏给他:“怎么了旗哥,你要用钱?”

林旗数出一千五来交回给他。

“这些你拿着,这几天的生活费,我们要在县里住几天。”

两人同吃同住这几个月,衣食住行都是林州安排妥当,林旗丝毫不用操心,现在他已经习惯把这些事交给林州。

林州很会精打细算,听林旗说要多住些天,住旅馆肯定不合适,便租了一间平房,一个月三百房租,加上饭钱,一千五能住不少日子了。

两人安顿下来之后林旗就经常往外跑,林州跟了几次,见他有时候去网吧,去时候往市场跑,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林家村里陆续还有村民出来卖粮食,林州怕他们再受骗,也希望能在遇到骗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抓住他们,因此和林旗说了一声,每天都跟在长辈们的身边看着。

林旗后来经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天,然后一脸疲惫地回来,休息两天又往外跑。林州问也问不出什么,知道他还是在为那个诈骗案子忙活,就不去打扰他。

半个月之后,林旗跟林州说了一声又出门了。三天后他拎着个军绿色的挎包回到出租屋,把包扔给林州。

“点一点。”

林州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包里花花绿绿的全是钞票,有零有整,把整个包塞得满满当当。

“旗哥你……你干嘛去了?!哪来那么多钱?!你抢钱去了啊?!”

林旗一身风尘仆仆,下巴上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面上带着几分疲色。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里,知道林州不抽烟,正准备起身到门外去抽,闻言转头看了林州一眼。

“别胡扯,你快点一点有多少。”说完就出去了。

林州把钱倒出来,吭哧吭哧地点了起来,点了半天才点清楚。林旗已经到外面的大众浴池洗完澡,胡茬也刮了,回来的时候一身清爽。

“哥,我点好了,总共十万六千七百二十五块。”

林旗点了点头。

“你留下两千当家用,其他的还包起来吧。”

林州听话地照做,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林旗。

“哥,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做了点小生意。”林旗在林州身边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头。

林州忙坐好,拍了拍大腿,让林旗躺下来,一下一下地帮他揉起额头。

林旗舒适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慵懒。

“几个大爷大娘被骗了有六万多吧,这点钱够给他们补上了。”

原来林旗一开始就没指望从骗子那里找回来。民警说得情况都是客观存在的,无法从骗子那里拿回钱来,只能再挣了。

几个老人从年初辛苦到年尾,精心饲弄着几亩田地果林,勤勤恳恳一整年才挣出来那么点钱。丧尽天良的骗子从老人那里把钱骗走,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一夜挥霍,几个老人却是肝肠寸断。

把钱拿给他们,好歹是种安慰。

“就说是从骗子那里找回来的。”林旗仍旧闭着眼睛。

林州连连点头,林旗现在就是他哥,他的话他没有不听的。

林州好奇地打听林旗是怎么挣来的钱,他不会说他还是担心林旗去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以他每年卖粮食水果大概能得两三万年收入的资产水平来说,林旗半个月就拎回来十万多块钱,实在让他无法放心。

林旗闭着眼睛享受着头顶那力道舒适的按摩,声音慵懒地把这半个多月所做的事情向林州讲了一遍,林州听得连连惊叹。

半个月前林旗拿着他给的五千块钱跑去县郊的一个私人水泥厂找到快要倒闭关门的厂长,以五千块钱的抵押款换来一个几千吨水泥的白条。这些东西在海林市里无用武之地,只能到外地找买方,如果水泥卖不出去那这五千块钱就算买了一张废纸。

林州听得有点后怕,那可是他小半年的收入,林旗就这么拿去买了一张随时可能作废的纸,他现在听着还有些胆战心惊。

林旗挑唇笑了笑,没有嘲笑林州的小市民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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