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外,众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
天空还有未尽的烟花,遥遥某处,传来男女尖叫的声音。
靠近门口时,顾清明听见了说话声,脚步微顿又毫不迟疑地将半掩的门推开。
夜色闯入肃穆祠间,那团黑影飞快分开,他没来得及看清人,但墙上的影子散得清晰,他们的慌乱一目了然。
裴思凡心跳隆隆,冰凉的指尖汹涌起酥麻的热意,待看清是顾清明,剧烈的喘息倏然一窒,尤带哭腔地问:“你怎么来了?”
顾清明没有看她,死盯着陶骆。
他也跪着,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健硕的身躯和挺直的脊背让人不觉得他冷。
他的外套给了裴思凡,将她裹得影子都比他大一倍。
顾清明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与陶骆目光交汇,似有电光火石在空气里摩擦。
裴思星诧异地看着陶骆,“哥,你不是有任务要出吗?”
“等会就走。”陶骆眯起眼睛,朝顾清明微抬起下巴,问:“这位
Zρo18.coм是?”
“是铜雀路的邻居,来看看落落的。”
“这里是谁都可以来的?”陶骆严肃道。他也被吓了一跳,若是此番被家人撞破,裴思凡的日子会更难过。
裴思凡发丝凌乱,眼中含着凄凉的水光,她撑起身子欲起身,又摇晃了一下,即便垫了蒲团,膝盖也因长期维持同一姿势而关
节僵冷,陶骆扶了她一把,温声说:“小心点。”
顾清明下颌颤动,喉结上下滚动,将陶骆与去年年三十的男人对上了号。
多悲哀啊,又是年三十,又是他们。可能以后除了裴思凡不喜欢过年,他也会憎恶新年。
“没事。”裴思凡向顾清明走去,扯出宽慰的笑,心知自己一定让他担心了,有愧疚但感动更多,她期冀地抬眼,却迎上他冰
凉的目光。
这个眼神不属于顾清明,像是个陌生人。
裴思星轻咳了一声,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面,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圆场或是把谁清场了去。
“我先上去了,妈等会醒了说不定会找我。”她飞快地跑到门口,又折身回来对裴思凡说:“刚刚他们都劝了奶奶了,她好像
有点松动,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
裴思星走后,顾清明仍然一言不发,紧咬下颚,目光冷厉。
“怎么了?”裴思凡试图拉他的手,却被他倒退一步避开了。
他低下头开始笑,苦涩幽怨,一阵一阵的冷笑搞得裴思凡心头发毛,急问:“怎么了清明?”
陶骆蹙起眉头,再次迎上他。
时间在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间凝住。
诡谲烛火,黑白人影,于肃穆处,三人深深浅浅斑驳成一片说不清与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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