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冷淡地应。
裴松山无奈,“你别怪她。”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怪别人。”她燃了香,拇指贴在额顶鞠了三躬,又将香插进香炉。
楼素英的遗像是70大寿的时候照的,那时候她还精神抖擞,两颊饱满富态,别人看许是慈祥,在裴思凡看来她有些严肃。
她上一次来安息堂是十九年前。
那时候她刚被接到裴家,连爸爸妈妈都叫不利索,自然比后面来的裴思星好一些,毕竟她在南城市区的福利院长大,仪态什么都好端端的。但对一对陌生男女致以最亲密的称呼,她总是有些不习惯。
那年她七岁,白白嫩嫩,用宋毓芬当时的话说,就像一个精灵,漂亮地直叫人挪不开眼。
她被领过来直接参加了裴家老爷子的葬礼,站在裴松山女儿的位置,为素未谋面的“爷爷”送葬。
她不哭不闹,大人让跪便跪,让拜便拜,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现在她大了,自然更不会闹腾,但也没了小时候那份乖巧,这次她回来裴松山徐晋打了几十个电话。
她上次离开的时候,是准备一辈子不回来的。
自古红白两事最易聚集亲眷,那些她不太情愿见到的人这会都来了。
她一抬首,迎面是陶骆。
他穿着军装,似是才从部队出来,裴玉湖正在给他戴黑袖纱,字样与她一致。
他打眼搜了一圈,与她撞上瞳孔骤缩,很快又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裴思凡坐在小桌前与裴松山说话。
他问,在法国怎么样?
这句话他问了无数遍,每次打电话他都会问,她答很好,挺好,还不错,比国内好。答案颠来覆去不过如此,能说什么,可他好像没话问了,只唠叨这一句。
南城蚊虫多,此处花木盛,裴思凡指尖无意识地撩起一株马醉木,它的叶片杀虫,她微眯起眼,向陶骆望去,这是他告诉她的。
陶骆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望过来,躲闪看她的目光一瞬被逮个正着,他犹豫了半晌阔步向她走来。
裴松山拍拍她的肩,与陶骆寒暄二句,和蔼地对他们说:“你们表兄妹挺久没见有话要说吧,我去你奶奶那里看看。”
裴松山一走,他们便沉默了。
裴思凡摘了朵马醉木,花瓣在掌心揉成了花酱,陶骆才清了清嗓,打破沉默道:“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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