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纠正自己:是小泥鳅怎么了?送个饭又不用指定谁来。
心底另一个声音发出强烈反驳:这证明他缺乏诚意。
他强压下那个念头,警告道:闭嘴,你不该想太多。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你能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自己还恰好是对方实质上仇人的“陌生人”有什么具体期待?
他睡够了,恢复了精神,就重新将事情梳理了一遍。昨天他使用了一次能力,避免和沙彻背后的势力正面冲突。果然,在今天下午的大祭礼上,他料到红衣主教团会借此当众对他发难,索性将计就计,提前在大教堂中设置各种暗示,给在场所有人同时催眠。
圣像悲悯的嘴角弧度,花朵凋败的迹象,奏响的圣乐,甚至是桌椅摆放的密度,都经过严格计算调整,力求达到事半功倍,全场共感的效果。
观众们随着环境起伏变换的情绪在他施放出“邪恶堕天使沙彻”时达到顶峰,它像一把小尖刀,彻底戳破了膨胀如气球的人类感官,于观者的感官世界引发聚爆,接下来,不论发生再荒谬的事,全场人的感知与反省都将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如果把人们的精神比做一根线,席莫回就是手握无数根精神线的操偶师。
他用一双灵巧修长的手,编织了出神入化的感官幻梦,而当五百人同时做着同一场梦时,幻境轮廓已由梳理一致的线构成。
在这场“剧目”中,唯一可能的变数是桓修白。一旦桓修白对所发生的事存疑,他的计划可能受到阻碍。
不过……现在看来,桓修白急火攻心,并没有发现端倪。
那个家伙,明明有能力勘破他的幻术,还是不假思索选择了相信。
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之后所隐含的情谊,让席莫回在不安与愉悦中反复颠簸。
而于他而言,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天堂方的反应。想要污蔑他与恶魔苟合,不如他先发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担下受害者的“苦难”,瞬间将局势扭转,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慈爱众生,甘愿用身躯为虔信徒挡下邪恶攻击的圣天使长希莫斯,看起来怎么也比与低等魅魔结合,还妄图孕育肮脏混血的沙彻来得清白十倍。
席莫回完全不觉得这是一次谋划好的栽赃。
相反,他还有点开始享受其中的过程了。
“饭再不吃就会凉透了呢。”小泥鳅咚咚跑上楼,看到那份过了半晌无人问津的菜肴,在门口可惜地提醒了一句。
席莫回静静躺在床上,不愿吱声。
怎么还是没人推门进来?
他怀着这样的念头,睁着眼睛一直等到了凌晨三四点。圣显节的祝福夜即将过去,“十字冢地”此刻应该烛火通明,席莫回恐怕自己放过了蛛丝马迹,连窗户前的动静也不放过。
约莫凌晨四点半,窗沿“咔嚓”响了一声,席莫回突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惊觉,在被子下偷偷攥紧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