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认为只要努力唸书,便能获得大家的肯定,成为父母的骄傲。
也确实是那样没错。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教我们的。
小时候的梁宇哲出类拔萃,每次考试都是校内前几名,是个妥妥的优等生,各处室的老师见到他都会夸上一番,说好久没见着这么有资质的学生。
他也只是笑了笑道:「是老师教的好。」
老师们听的可高兴了,越发喜欢这个学生。
他回到家后将成绩单朝桌上一摆,洋洋洒洒的红色大勾和批阅的满分映入眼帘,父母都认为这个孩子十分有前途,对他冀予厚望。
每次看见爸爸和妈妈恩爱的样子,他觉的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
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吧。
然而玻璃碎裂成蛛网状,打破了一切看似完好的表象,在他心里,刻画成伤。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镜花水月,幻梦成空,而他竟一直都没有发现。
什么白头偕老,什么天长地久,在他的世界里瞬间不復存在。
那是在母亲因病过世一年后。
一位女子来到家里,还带着一个孩子。
男孩带着青涩的笑容,温润如玉。父亲告诉他说,那是他的哥哥,从今往后他们要一起生活。
梁宇哲生气地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背叛妈妈,还有,他怎么能这样让别人轻易取代母亲的位置?
但他后来知道了,哥哥不是爸爸的孩子,是继母和她前夫所生。
继母陆婉原也是富家小姐,因爱慕顾家老爷而不理会父母反对,成为了二房老婆。奈何顾家老爷嫌弃她的孩子无用,也挑明了他将来不可能继承顾家家业,让陆婉大为震惊。加上大房时常暗暗为难陆婉,各种施压与胁迫,她被逼无奈,只好自己滚出了顾家。
他冷笑,是对他们,也是对自己。没有了责怪的对象,也没有努力的理由,谁来告诉他,没有依凭的生活要怎么继续?
他该去怪罪重获幸福的父亲?刚好处在人生低谷的继母?还是凭空而降的哥哥?似乎都没有办法,他在心里叹道。
但待他终于接受这个现实时,梁宇哲的生活并没有回归平静,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继母时常会对哥哥施暴。
那时候的他们还小,国小的年纪,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什么叫虐待,只觉得妈妈打自己打的实在是疼,半夜还会痛的惊醒过来。
待渐渐长大便明白了,这一点也不正常。
小时候的梁宇哲不谅解,一起玩耍时偶尔会撇见哥哥身上的条条伤痕,想到阿姨盛怒的模样,他好奇地问哥哥:「哥哥为什么手受伤,是不是跟阿姨有关?」
哥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笑着,「是哥哥做的不好,跟你阿姨没有关係,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但哥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他疑惑又关切地在哥哥周围打转。
「真的没事,只要阿哲好好的,哥哥就很高兴了。」男孩牵强的勾起唇角,掩饰心中的疲惫。
梁宇哲没有察觉,认为哥哥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哥哥对他很好,好到自己一直被庇护在他的羽翼下,仍不自知,好到他为了自己受伤害,仍无自觉。
那次是个意外。
梁宇哲躲在哥哥的衣柜里想要给他个惊喜,述不知,惊喜变惊吓,看着眼前上演的画面,他稚嫩的小脸蛋就这样直直地僵在那里,内心跟着波涛汹涌,彷彿被一刀刀凌迟而过,最后跌入名为自责的无尽深渊里。
只见阿姨随哥哥之后进入房间,一开口就是连声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