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出了口气,“怕是你这姐姐,打小便不喜欢你吧?”
“想来也是性情不和,谁又能是完人,她厌我,也有情可原,只是……”
“她不该处处害你?”皇后笑着接问,又道:“你年纪还小,再大些就明白了。人心不一,旁人做什么都有旁人的道理。你想不通也没关系,只要明白,人,有的确实是恶的。”
顾长生点头,又听得皇后问:“今儿来……就是找我说说体己话来了?”
确是因着有事而来,但见皇后对自己这么热情,起先只当她是来看她的,这会儿听着这话,顾长生就有些微微的尴尬。皇后瞧她这样儿,又笑:“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顾长生收了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求皇后娘娘些事情,总归是不好意思的。本该抽了空闲的日子就来看望娘娘,却又念着宫里不比外头,遂也不敢常来。”
皇后越看顾长生跟打官腔便越觉可爱,心里早猜着了她来找自己是做什么来的,只是引着她说出来罢了。憋着笑叫宫女给她捧了杯茶,自己也接了一杯,开口道:“快说!是要急死我不成?”
顾长生也不吃茶,只道:“我想求皇后娘娘,瞧着有合适的,给我三姐姐定门婚事。如今已经快到年下,她也就十七周岁了。这样的年纪,要凭家里人,怕是找不着什么合适的。”她再不愿嫁,拖在家里,再不嫁出去,心思扭曲,不知道还要兴什么浪。若是皇后出面,没有她不嫁的道理。
皇后吃了口茶,把茶杯搁下,“就这个?”
“就这个。”
“我道是什么事呢,我便瞧瞧,问问谁家有合适的,就给她定下。确实也是年纪不小了,再不能拖的。只是我要把话说在前头,她这样儿的年纪,不能找到什么好的。就是我出面,那也一样儿。”
顾长生心里“明白”,面上微笑:“但凭皇后娘娘做主。”说罢就要下椅子谢恩,却被皇后伸手拉了,看着她道:“别急着行礼,这忙也没有白帮的道理。”
顾长生愣了愣,便又听她说:“留在宫里陪我几日,我自然把这事儿给你办下。”
“皇后娘娘,只怕不便……”她衣服首饰一样儿没带,如何就能在这宫里住下了?
“没有不便。”皇后道,说罢再不准她推辞,自叫宫女来带了顾长生往西偏殿去收拾一番。一切按照顾四姑娘的喜好来,收拾好了,再派人往顾府里通知一声去,拿几身衣裳来。
吩咐好了,这边儿顾长生刚被宫女带下去,那边儿许琰就进了皇后的正殿。皇后也不叫他行礼,招了到炕上坐着,看着他道:“与你求我的事儿一样,都是要把那顾三姑娘嫁出去。我也没让她知道你早就求了我这事儿,又短了她一短,让她留在宫里陪我些时日,我才帮她。人我是帮你留下了,只那接下来的事儿,我可就没法再管了。”
许琰给自己这亲娘行了个大礼!
许璟被绑在马厩外的柱子上,把许琰在心里来来回回骂了不下千遍!这样的屈辱,他许璟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原本想着自己来牵马,上马就走,也省事些,哪知就被许琰给堵到了。最叫他不能忍的是,他居然没打过那个比他小两岁的许三火!
许璟气得鼻孔喷火!
青瞳也是见许璟的贴身奴才找他不见,自己才出来找他的。原本三皇子和五皇子来去留走皆是没人敢管,要不是许璟的贴身奴才还没回去,青瞳也只当他和许琰一块儿回宫去了。
在监学里四处走探一阵儿,最后就在马厩边儿看到被绑起来的许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青瞳是震惊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把咱们三皇子绑起来?!震惊完之后又顿时有些想笑,头一次看到许璟这么狼狈,心里莫名痛快——看他往后还能不能吊炸天地骂她!
晃到许璟面前,青瞳佯作紧张得几乎掉了下巴的样子,大叫一声道:“啊!三皇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绑在这里的?!告诉我,我帮你告诉皇上去!”
你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儿么?!
许璟的愤怒值不断飙升,抬脚就去踹青瞳,青瞳轻松躲开,让他踹了个空。收了腿,许璟仍是一脸黑黑红红的色彩,声音沉得像锤子一样道:“混账东西!还不把我解开!”
青瞳觉得自己再幸灾乐祸一点怕就是要出事了,于是忙乖乖上去帮许璟解了绳索。一边解着,嘴里还一边儿唠叨道:“这谁绑的?技术可以呀,这么复杂的花式,估摸着得绑一阵子……”
“闭嘴!”许璟吼:“再出声小心我拔掉你的舌头!”
青瞳咬住嘴唇,再不出声,手上动作不敢停,速度极快地帮许璟解了绳索。解完绳索,许璟仍是黑着一张脸,盯了青瞳几乎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才开口道:“你很开心是么?”
青瞳咬着嘴唇,表情无辜地摇头。许璟盛怒不下,收了目光,全程黑脸,并无一个谢字。到马厩中牵了自己的马车来,踩上马镫一跃而上,然后便打马而去。青瞳转身看他走掉,才松开被咬住的嘴唇,松了口气。
许璟一骑绝尘到大内,直奔坤宁宫要见了五皇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许璟直想拔刀相向——砍死这个没人伦绑亲哥的混账!
许璟气得暴跳,许琰却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见许璟来了,只礼让叫许璟坐下,又叫宫女倒了茶。许璟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重搁在桌案上,怒气仍在。许琰在对面慢条斯理吃了几口茶,才把茶杯放下,看向许璟道:“三哥回来得有些早。”
“没你早。”他特么绑了人就独自带着顾四姑娘回来了。
许璟扯了扯衣襟,怒得汗意微微,里衣都有点湿了,想要透透风。扯罢又要喝茶,跑得急了,这会儿口渴。宫女捧茶,他又喝一盅,然后放下杯子道:“顾长生呢?”
“自是安好。”许琰看向许璟,“劳烦三哥挂心,只是长生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实在不该叫三哥惦记着。便是今日,也不该三哥带她来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