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站在门口的人中,符扬发出一声惊讶又愤怒的叫喊:“不是说不会再发作了么!”
顾乐飞的面色顿时一凝。
他对赵岩等人道:“你们先出去,这里不方便。”
“让我看看。”他柔声说道,一边不容拒绝地掀开被子,被中的药味更浓,司马妧的双腿皆被涂上药膏,除了膝盖淤青之外,看不道其他伤痕。
顾乐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头,轻轻在她的小腿上按了一下。
司马妧禁不住“嘶”了一声。
顾乐飞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顿时不敢再按。
看她身上那么多旧伤便知道,她该是一个很耐痛的人,如今连她都忍不住叫出来,想必是很痛。
顾乐飞收回来的手克制不住地抖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慌张,只是很有摔东西或者、或者杀那个人的冲动。
“伤在筋骨,原先养得不错,只是受不得寒,这次便是在地上跪得太久了,故而引发旧疾,”这次送司马妧回来的又是梅常侍,他见顾乐飞脸色阴沉的模样,便安慰道,“好在太医已经给看过,上了药,每日换药,拿药水泡脚,殿下的身体又好,过段时日便会恢复的。”
崔氏也安慰道:“是啊小白,我还特地追着太医要了几个药膳方子,回头让你那几个手艺好的厨子做了给公主吃,一定能养回来。”
符扬捏了捏拳头,愤愤不平道:“养回来有屁用,痛都痛过了。陈先生说过,殿下的旧疾发作起来酸麻胀痛,怕凉抽筋,给一点外部刺激就如敲骨……”
“符扬。”
司马妧打断了他的抱怨,她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太多的气势,可能是她此刻已经没有力气的缘故。
赵岩听了,眉头紧紧皱起来:“殿下怎会有此旧疾?”
“约莫十年前的事情了,为了伏击北狄精锐,殿下带着我们在冻得掉冰渣子的马鬃山足足等了……”
“符扬。”司马妧再次平静地打断他。
符扬低下头,攥紧拳头不平道:“不是痛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觉得……”
“符扬”司马妧第三次打断他,“闭嘴,出去。”
“是,殿下。”符扬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跟着他身后的二三十个从郑府回来的人也耷拉着脑袋。本来很高兴把郑府搅合了一番,可是此时此刻看见躺在床上动不了的司马妧,他们谁都高兴不起来,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
虽然符扬的话屡次被司马妧打断,但是顾乐飞已听得很明白。那时候的司马妧多大?十五?十六?非常奇怪的是,他此刻心里居然突然变得十分平静,并没有她的亲兵们的愤怒和难过,他甚至可以礼貌地朝梅常侍拱拱手:“之前有劳梅常侍了。”然后十分客气地将宫里的人一一送走。
“公主需要休息,母亲和妹妹也先回去吧。”他又将崔氏和顾晚词打发走。
赵岩和几个小伙伴们见状,知道大长公主病着,自己也不适合继续打搅,便拱拱手道:“那么我们也……”
“稍等,”顾乐飞却道,“明日还要请你们帮忙做一件事。”
“我需要你们……¥%……”他说话的音量不大,不过赵岩和同伴们都能听清楚,众人脸上起先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随后都快意地笑起来,赵岩更是恨恨道:“他不让殿下好过,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这件事包在我等身上!”随后便也告辞离去。
“顾喝,去告诉楼家今日太晚且下雪,大长公主需要休息,不须过来。”估计着楼家虽然消息不算灵通,但不多时也会被惊动,未免他们惊扰到司马妧休息,顾乐飞便提前吩咐道。
“是。”
顾喝领命去了,待众人都走了,顾乐飞的一张脸彻底冷下来,他面色阴鸷地吩咐道:“顾吃,去请许老头。”
宫里的太医,他一个都信不过。
当他再次走进屋内的时候,司马妧已经侧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或许是药中有安眠的成分,或许是足足三天不合眼令她疲惫异常。总之挤满一屋子的人都离开后,她便感觉已经无法再继续强撑。她睡的时候身体微微蜷曲,不知道是因为腿部疼痛还是因为安全感的缺乏。
这一回,大长公主是真的累了。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额头和发丝,那只手上有厚厚的肉垫,是很熟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