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该告老还乡了,”司马诚又轻啄了一下她的手,这一次的语气却不是那么温柔,“你父亲一向是聪明人,趁我还没向他动手之前,他最好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该给你们母子的,我都会给,可是那必须是我自愿,而不是他逼着我。娴君,你明白吗?”他伸手为她捋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至极。
可是高娴君的心却很寒。
如果没有父亲在朝坐镇,司马诚很快就会一点点剪除掉高家势力。这样一来,即便她是皇后,即便她的儿子是皇太子,也只是空占名头,毫无势力,只能仰仗司马诚过活。
以两个随时可以用圣旨裁撤掉的虚名,换掉她父亲的宰相之位,甚至以此消灭掉高家的势力,司马诚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敢不答应吗?
“娴君?”
司马诚温柔的呼唤仍在耳边,却令高娴君觉得一阵阵恶心。她垂眸思索着,竟想不出什么推脱法子,只好动了动嘴,刚要开口答应——
却听得外头宦官一阵急匆匆的脚步。
“陛下,陛下不好了!”
司马诚眉头一皱,没人喜欢一个尖利的公鸭嗓子在自家门口叫不吉利的“大事不好”。
他起身沉声道:“何事喧哗!”
拿着拂尘的宦官气喘吁吁,急急行了个跪拜大礼,磕头道:“回陛下,十二、十二王爷往大理寺递了诉状,正赖在大理寺门口鸣冤不走呢!”
“十二王爷?”司马诚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上前道:“你说谁?”
“便是陛下的十二皇叔,守陵的十二王爷,他、他归京了!”
司马诚回过神来,顿时火冒三丈:“没有朕的命令,他敢回京!”
“不止如此,”那宦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身体哆嗦着道,“王爷他、他向大理寺状告的人是、是……”
“是谁?”
“是陛下您!”
“我的大侄子死得好冤啊!”
大理寺门口象征清平公正的神兽獬豸石像前,一名人到中年依然气宇轩昂的男子正趴在石像上……
撒泼打滚。
大理寺一干少卿乃至正卿都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这撒泼打滚的中年人正是多年不曾露面的十二王爷司马无易,虽然众官员都不认得他,可是王爷的腰牌玉牒做不得假。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而且递诉状要告皇帝的十二王爷,大理寺的官员们都很发愁。
随着时间流逝,大理寺门口聚集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其他官署翘班来看戏的,也有好奇的平头老百姓。
毕竟,这叔叔告侄子不少见,“王爷告皇帝”可少见!
眼看着大理寺的“人气”越来越旺,大理寺卿觉得一阵脑门仁儿疼,他走过去悄悄劝司马无易:“王爷,要不咱们进去说?”
司马无易瞥他一眼,大声嚷嚷:“进去说?大理寺卿的意思是接了本王的诉状?”
他一声吼,惹得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大理寺卿身上,搞得他一阵尴尬,讪讪道:“这……这下官不能接啊……”
“为何不能接!”司马无易吹胡子瞪眼:“状告当今圣上勾结北狄谋杀前太子,本王可是有确凿证据,人证物证俱在!”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不由得一阵交头接耳,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