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存接着说,“其实要想自由地生活的话,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不想在感情里吃苦头,就要在独自面对生活这儿吃苦头。一个人生活的话,生活成本肯定要更高。邵一毛现在又要照顾她闺女又要照顾她妈,病都不敢生。我倒是敢生病,就算我病死在家也没人发现,所以这就也是有问题存在的。”
李望舒听了陈存这话,心里其实是很酸的。她换了个方向,不看他,背着他去擦头发。
陈存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慢慢地给她擦起来。
他的声音又在李望舒身后响起来。
“好看的脸是会变老的,好的感情也难免厌烦。互相喜欢的时候不分你我,只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动了想走的念头,该是谁的,也是要一一清算的。更何况我觉得你还是那种习惯性拔腿就跑的人,一点儿都没有责任心。”
“舅舅,你想走吗?”
陈存手一滞,笑了笑没答她。
“你跟我说这些,是也想离开我吗?”
陈存说我不是想走,我是留不下。既留不下,也带不走你。又不忍心看着你就那么傻乎乎地没有任何防备地去结婚。他开玩笑似的使劲揉了几下李望舒的脑袋,“说这么多你听没听懂?我是让你好好工作,好好工作知道吗?真特不想看见你以后受了气就只会哭。”
陈存其实已经大概预见了李望舒以后的生活。反抗爸爸的意思和王翊在一块儿,看起来似乎是她的一次觉醒和反抗。但其实要细看的话,无非是她对王翊的依赖要比对爸爸的依赖更多一点而已。而李望舒之前功败垂成的经历又让她对婚姻生活有了太多太多的向往。那些向往,陈存听那个意思,之前那个人似乎是可以帮她实现的。只是他不太信得过王翊。
王翊经受过的打压远比崔韬要多,支持他走到今天的并非全是爱意。然而当他跟李望舒真的生活在一起,其他一切长久裹挟着的东西都被放下,他们告别波澜壮阔的昨日,走入平淡日常的时候,那点儿爱意似乎不太足够能压制他对以往遭遇的余怒。
所以陈存无比希望李望舒能学会自保。
她总觉得自己被亏欠,是边缘的人。其实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让她不大想仔细去看感情的本质。
或者说她根本不信,她看到的就是本质。
“差不多干了。起来吧。”
李望舒直起身来,却又过来搂住了陈存的脖子。陈存愣了愣,也抱住了她。
她打起精神,尽量元气地说:“舅舅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争取自己养活自己的。但是别人我都可以不靠,你我还是要靠一靠的。”
“靠吧。”
“你为什么偏是我舅舅呢?”
“我要不是你舅舅啊,我才懒得搭理你。”
“真的啊?”
“真的。”
“骗人你个老骗子。”
“真的。”
“不跟你玩儿了我睡觉去了。”
陈存用下巴蹭蹭她肩膀说,笑得轻松又舒展。
他说:想的美呀李壮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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