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父母偏心方纯,他们就偏心方简,过年全家人聚在老房子吃饭,虽不至于不让方纯上桌,待她也不会太过亲昵。
为这份偏心,方简也想过,等爷爷奶奶走了她再去死。
近两年不常来爷爷奶奶家,也是怕自己总狠不下心,这套建面不足六十平方的老房子里,是两位她最为不舍的亲人。
房间是小女孩的布置,时间久了,浅粉色窗帘也微微发黄,进门左手边靠墙放张木床,床单是很久以前那种布料很厚、印满红色牡丹花的老床单,阿姨每周都换一次,以便她随时过来。
靠窗位置是书桌,发蓝的玻璃板下压着方简上小学时候的六一集体照和全家福。
小莱弯腰在照片上找,嘀咕:你小时候应该是比较高的,那肯定是站后排,你可能是短头发,有点像男孩子那么,最漂亮的男孩子
过来!小莱招手,看看我找对没!
方简躺在床上,不过去,你说第几排,第几个。
小莱瞄一眼照片下面日期,说:四年级,最后一排左边第三个,对不?
还真让她猜对了,方简给她竖个大拇指,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短头发呢?
你全家福就在旁边。小莱说。
方简捂着肚子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床上枕头边还有个长毛狗娃娃玩具,以现在的标准来看,狗娃娃玩具的毛毛是很劣质的,颜色发黄,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陈旧味道。
但这个娃娃是方简最喜欢的一个,四年级下学期,语文没考满分,一家人出去玩没带她,她哭着从家跑出来,爷爷奶奶为了安抚她,专门牵她到百货大楼买的。
小莱还在看书桌上的照片,你姐应该比你大不少吧,你六年级的时候她都快跟你爸爸一样高了可为什么她是长头发,你喜欢短头发吗?
狗娃娃扯过来抱在怀里,尖尖的下巴颌抵在娃娃身上,方简说:我爸想要个儿子的,我不是,他小时候就把我当儿子养,让我剪短头发。
儿子?他重男轻女?小莱回头。
也不是。方简说:他对我姐很好的,他以前当过兵,就想要个儿子也送去当兵嘛,但显然我不是这块料。
小莱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我爸以前也当过兵,你爸想要个儿子,不如去捡一个,像我哥那样,让他去当兵。但也是我哥自愿去的,如果他不愿意,我爸不会强迫他的,他是自己报名去的。
说到方正,方简有一肚子怨气,他真的很讨厌,让我剪短发就算了,每天早晚拉我去跑步,睡前还要做一百个俯卧撑,我不做他就吼我,惩罚我,我妈也拿他没办法。
小莱回头看她,手指挠挠腮帮子,起身走到床边,躺到她身边,方简把娃娃放到一边抱住她,他还想让我去念军校,我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打手电看漫画,把眼睛看坏了,要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跑到奶奶家,奶奶护着我,才没让他得逞。
房顶种菜,老房子难免渗水,屋顶一块一块不规则的黄地图。
方简翻了身看着天花板,牵着小莱的手放在肚子上,反正我没让他得逞,我现在成了废人一个,他气死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友友们,要跟榜单了,字数稍微少一点,v后没限制会多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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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莱帮着方简骂她爸。
方简是城里小孩,家教又严,国骂都跟家里的娘啊奶啊的脱不开干系,她不喜欢这样骂,请小莱教她骂两句合适的,脏的,希望下次跟人吵架能派上用场。
小莱趴在床上,小腿翘起,高兴地拍拍脚掌,问她:你爸爸有大爷吗?
方简问什么是大爷,小莱说:就是你爸爸的爷爷的哥哥。
方简掰着手指头算,花了半分钟来理顺人物关系,又花半分钟回忆,摇头,应该是没有。
方简最讨厌的就是姐姐和爸爸,确定这两个人都没有大爷之后,小莱说:下次再吵架,你真的很生气的话,可以说,我艹你大爷。
方简趴在她身边,手肘撑起上半身,一下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埋头支着两个肩膀笑。
小莱撞她一下,你说说看。
方简还在笑,笑倒了,脸贴着床单,耳朵都红了,一边笑一边推她。
你说呀!小莱催促。
几次张口,都是哑声,方简憋笑说:我骂不出来。
方正管小孩很严,奶奶骂人也是不带脏的明嘲暗讽,家里没谁这样带脏的骂过,没到那份上她骂不出口。
但带脏骂真的很过瘾,光听小莱骂这一句方简心里都舒坦不少。
小莱说没关系,记着就行,接着又教了她几句,如杀千刀的、砍脑壳的,还有我曰你先人板板。
先人那么多,谁知道谁是谁啊,就算是自家的先人也没关系啦还有如果你想诅咒别人,可以骂你家屋头失大火,你家屋头漂拖孩这样的。
方简问:为什么要漂拖孩?
小莱解释,屋头失大火相对应的就是屋头发大水,一发大水,拖孩不就漂起来了?
方简恍然大悟,骂人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学废了。
聊着聊着小莱就睡着了,她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没睡觉了,枕着绣大红牡丹的枕巾,为了方便睡觉把辫子散开,头发有点自来卷,散开后数量相当可观,衬得脸蛋小小的,一只手搁在枕头边,一只手和方简牵在一起。
日光被窗帘滤得柔柔,窗外蝉声嘶鸣,方简趴在旁边看她,女孩美丽柔软,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又轻轻吻过嘴唇。
小莱睡梦中无意识哼哼两声,翻了个身,呼吸均匀绵长。
傍晚爷爷奶奶回来,阿姨已经做好饭摆上桌,奶奶进屋把她们叫醒出去吃饭,不让白天睡,怕晚上睡不着。
吃饭时候小莱一直偷偷看爷爷,穿白色小背心的地中海老头看不出哪里有病,奶奶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夹三筷子菜不多夹一筷子肉。
下午她们还睡着的时候,方纯和方正分别打了电话过来,奶奶接了方纯的,说方简在睡觉,那边没说什么,自己挂了。
接方正的就没那么客气了,狗血喷头骂一通,把谷映兰也骂进去。
这会儿饭桌上又开始骂,说孩子妈没本事,连自己男人都管不着,生了不好好养。
方简无奈地叫了声奶奶,老太太哼了声,给两个女孩一人夹了块排骨,吃饭吧。
吃完饭方简告诉小莱,奶奶不喜欢妈妈,是嫌她太温柔太软弱,管不了男人,害孩子受苦。
我爸脾气不好,照我奶的说法,该找个凶一点的来压制他。但我爸说受够了悍妇,最后跟我妈结婚,本来没我的时候都挺好的,我一出生,爷爷奶奶跟爸爸妈妈关系也不好了。
阳台上用泡沫箱种了些蒜苗和小葱,最近天气干,苗尖尖有点发黄,方简和小莱坐在小板凳上乘凉,睡觉吃饭热出来的一身汗都被风吹干了,就后脖子还黏黏的不太舒服。
小莱捏一下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爸,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小莱越想越气,他自己生不出来儿子,他怨谁啊?他怎么不怨自己?
方简被她逗笑,你说的话都好有道理。
小莱挺挺背,那是当然。
阿姨在门口叫她们,问要不要把衣服换了,她好拿去洗。
方简回握一下她的手,换了吧,今晚洗明早就能穿。
太阳落山蚊子也出来了,两个人回房间,奶奶把客厅的摇头电风扇给她们搬过来对着床吹,屋里也没那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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