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小文站在后边一直偷偷地观察王玉柱,后来小心地问:”听说你是个同志呀?“王玉柱不看他,当做没听到,一句话也不说开车之前,王玉柱先打了个电话回家,对王亢泽说姚敏身体不舒服,感R发烧了,过几天才能去家里看你。王芫泽想都没想,说:”不是要她来找我,我也可以去看她呀,既然你姚敏阿姨生病了,我应该去看望一下。你先别回来,我现在让周秉昆开车把我送过去。“王干林坏想说什么话来阻止,王儿泽那边已经匆匆地把电话挂了王干柱点觉得不妥,他不能像王芫泽那样看得开,有些事清还强硬地留在他的记忆里,他心想,姚敏和王芫泽如今准去准的家里都不合适,不如找个其他地方。他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周秉昆的车驶进了这个小区。他走到车门外,看到王亢泽坐在副座上,没有系安全带,一只手扶着座位,一只手紧紧抓着车顶上的扶手,他忍不住要斥责周秉昆,说:”你怎么不使用安全带呢?你的车上没有安全带?“周秉昆解释道:”我从来没用过,我开得漫,不要紧吧王亢泽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包进口食品和一些水果,这让王玉柱蓦然觉得时光像是倒流了十几年,那时候王亢泽经常这样提着_旅子礼品去姚敏的父母家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王玉柱对王艾泽说:“叔,要不我们把姚敏约出来,在附近找个地方说话。”王亢泽问:“为什么?你姚敏阿姨的家不是在这里么?”王玉柱想了一下,只解释道“姚敏的儿子在家里?”王亢泽问:“那又怎么了?”
王玉柱一手提着礼品、一手扶着王芫泽往前走了一段,还没有走进楼里,王亢泽想着王玉柱刚刚的提醒,就停下来,犹豫着问:“柱子,你是不是不太想上去?要不你和周秉昆在下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我和你姚敏阿姨单独在一起,她说起话来或许就会轻松一些”
王玉柱沉默了一下,把装着礼品的塑料袋挂到王亢泽的手指上。王儿泽便拄着双拐不回头地走过去乘电梯了,背影匆匆,倔强而执着。王玉柱回到周秉昆的车里,和周秉昆沉默地并排坐着,双臂抱在怀里,想着想着眼角就有了泪光周秉昆关心地问王玉柱:“王玉柱,怎么了?你看你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流泪,林黛玉也不过如此呀。”王玉柱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坐着,周秉昆又说:“怎么了嘛?你倒是说给我听听,说出来就好受了”王玉柱还是不说话,周秉昆就伸出手,搭在王玉柱的肩膀上,摩掌着又去抚摸他r' V5的头发,又把他的一只胳膊拉过来,握住他的一只手。王玉柱心烦地甩开了周秉昆的手,大声呵斥道:“你离我远点儿周秉昆。”
两人都沉默了,渐渐地周秉昆有些伤感,怯怯地对王玉柱说:“王玉柱,我想离婚了。”
王玉柱转过头去望着周秉昆,担心地问:“怎么要离婚了?你的家庭不是?一还算不错的么”周秉昆低声说:“不好啊,你是没有看到而已,我实在不想那样活下去了口”王玉柱劝道: “这种事清你一定得想好,不要贸然做决定。离婚后的生活不一定就比你现在好。”周秉昆说“我知道啊。”停顿了一会儿,又问:“王玉柱,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希望。”王玉柱愣了一下,疑虑而又谨慎地问道:“什么希望?”周秉昆说:“就是以后,如果你叔不在了,你能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们俩也可以这样生活。”
王玉柱怔怔地望着周秉昆,望了好大一会儿。周秉昆越来越担心,觉得王玉柱要发大火了,果然,王玉柱狠狠地对周秉昆说:“不能。”又指着周秉昆,怒不可遏地说下去:“你想离婚就离婚,但是不要把你的离婚和我扯上关系。你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我说你离婚的事你以为什么事都是可以投机的么?”
王玉柱一激动,就气呼呼地推开周秉昆的车门出去,去坐到自己的车里。周秉昆跟过去又和王玉柱坐在一起,低声道歉:“拒绝就拒绝嘛,是我不该说这些。你别生气了,我也是担心你有一天会过于伤心,想让你知道,那一天,有另外的人在关心你。”王玉柱问:“哪一天我叔死的那一天?”周秉昆听到王玉柱如此坦白地说出这个词,有些担心,警惕地望着王玉柱,看到王玉柱转过身来,似乎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双眼亮闪闪地对他说:“我叔不会死的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要我活着,我叔的生命就依然存在。”
王玉柱“u0”地一声推开车门出去,那边,王芫泽已经出了电梯,正拄着双拐孤孤单单地走过来只要有三天以上的假期,王小川就会乘飞机匆匆地回家来陪着王梵泽,有一次王玉柱和王梵泽去飞机场接王小川,看到周围有许多年青的男女情侣,勾肩搭背的,而王小川总是独自一人来来去去。在车里的时候王亢泽就笑着问王小川:“小川,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王小川说:“没有。”王亢泽问:“怎么还没有呀?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你谈个女朋友吧也可以多个人关心。”王小川说:“我还没有遇到喜欢的。” 看到王芫泽的神清里似乎有种疑虑,王小川就说:“爸爸,你放心吧,”王玉柱在前百是不一样,这是身听到了,一边开车一边说:“小川,我要生气了。”王小我和柱子哥不一样川说:“不一样就实嘛。难道非要我和你一样你才高兴?’王芫泽呵呵地笑柱子,你生气就冲我生,我代小川受了。”王玉柱无奈地笑,对王小川说对王玉柱说“小川,你真是我的克星”王小川对王玉柱说:“你是我爸爸的克星。”“不是吧。”王玉柱说,“你爸爸是我的克星”王小川说:“我爸爸明明是我的克星。”王儿泽急忙制止他们再争论下去,说“什么克星克星的,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词。”王小川笑道:“好啊,那就改成幸运星,也说得通。”
王芫泽一直想带王小川去上坟,趁这次王小川回来,就让王玉柱开了车一起去了。把车停本PPU门口的时候,王玉柱抱着王芫泽下车,王小川去后备箱里拿拐杖王亢泽不忘伸手拿起座位上的一个塑料袋,装着冥币和供品,王玉柱看到了,突然间脚步沉重得像是绑上了两个铅球。他不敢去猜测王亢泽此时此刻的感觉,但知道这一定是最伤感的一次远离城区的陵园里寂寂寥寥,松柏森森,如此孤独的地方,却会在某一天成为王艾泽的归宿,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头晕目眩,跟在王儿泽和王小川的身后,一步一步惊恐地走着还好王芫泽始终不提到自己,跪在坟前烧香的时候,只是叮嘱王小川以后每年都要来看望爷爷奶奶,不要觉得这是迷信,这是一种寄托哀思的方式,来看一次,就会安心一些。王小川脸色沉郁地跪在一旁,为了掩饰清绪,伸手去拔坟上的草王亢泽急忙抓住王小川的手,告诫道:“小川,坟上的草是不能拔的”
王小川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凑到王干柱的身边,王玉柱扶着他的肩,两人一起神清黯然地望着正忙着在坟前摆供品烧冥币的王亢泽。王儿泽探着身子放供品,那姿势有点儿像是去敲开坟墓的门。看得王玉柱心里伤感难言,一边是王亢泽宽大的身体,那脸,那手,那呼吸着的身体,那熟悉而友好的眼神,都依然鲜活,另一边却是一杯黄土,下面埋着生命的灰烬,这种对比是如此的醒目而残酷。王亢泽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上坟结束后,他把充当供品的香蕉拿回来,在车里对王小川说:“小川,饿了吧,来先吃个香蕉。”王小川说:“我不吃。我不敢吃。”王儿泽讶异道“香蕉怎么了?这么好的香蕉,我捡最贵的买的”又拿了一个给王玉柱:“柱子,你吃个香蕉吧。”王玉柱不敢看王亢泽,怕看一眼后自己的眼泪会流出来,就伸手到后边摸索着接住了,看到王芫泽已经把香蕉皮剥了,就默默无语地直接塞进嘴里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王下柱越来越浓地察觉到心中的畏惧了。越是晚上,王玉柱越是清醒,睁着眼不知疲倦地凝望在怀中沉睡的王芫泽,看着他睡,看着他醒,到了凌晨反而睡意阵阵袭来。他望着王儿泽的脸,反反复复地描画着耳朵、眼睛、鼻子、嘴唇,仔细地观察王芫泽身体的每一个细节,从头发抚摸到脚趾甲,哪里发炎了,哪里黯淡了,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一天早上王亢泽醒来,王玉柱轻声对他说:“叔,我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去,让你的身体变成我的身体,永远都不离开我。”王儿泽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笑道:“我老了呀,你能不能咬得动?”
有天晚上王玉柱给王亢泽洗澡,王芫泽坐在浴盆里望着大镜子,过了一会儿说:“柱子你站起来我看看。”穿着背心短裤的王玉柱姑直了,不知道王芫泽要看什么,疑惑地问:“怎么了,我姑好了”王儿泽叹息道:“柱子,你也不年轻了,肚子也凸出来了。”王玉柱在镜子前收了一下腹部,一放松,小肚子又显现了。王亢泽怅然地说:“时间真快呀。”王干柱撩起背心,摸着自己微凸的肚皮,笑着对王亢泽说:“这样好看,有点儿像你了。”
为了不让王亢泽感觉孤单,王玉柱经常打电话让老赵和其他一些老朋友来家里,时间长了,王亢泽还是活得好好的,老朋友们渐渐地也不上心了,在电话里推三阻四的。王玉柱向周秉昆诉苦,周秉昆说:“我帮你找个人吧?”王玉柱问:“谁?”周秉昆说:“肖春莹。”
这是个让王玉柱心怀愧疚的名字,立刻关切地问:“肖春莹?她如今怎样了?”周秉昆说“她在大学教书,现在还是单身贵族,有的是时间。”看王玉柱默默不语,犹豫不决,周秉昆又说:“让肖春莹来是很有意义的,她读书多,还是个作家,和咱叔能聊到一起。另外,们三个人好多年没有聚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是重叙友清的时候了。”王玉柱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