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来都不信,我觉得她只是利用我,所以我也装着敬爱她,然后利用她。”
映霜知道,自己现在只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不应该发表评论。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听谢瑶回忆她与太皇太后之间的往事。
“我曾怨过她只手遮天,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我和皇上喘不过气来。可是等她走后,我才意识到太皇太后的能力有多大。只要她在,前朝、后宫就没有乱过一天。”
“我曾非常羡慕她,可她临终前却说,非常羡慕我。”走到阶梯最顶端,谢瑶缓缓回首,望着广阔的泰安殿,挑唇一笑,“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今日着一件苍碧色潞绸事事如意纹曳地长裙,裙摆长长的铺在错落有致的阶梯上,显得庄严又华美。
谢瑶抬起手,看着自己削瘦白皙的手腕,微笑道:“与她相比,我到底还是心肠太软,手腕不够狠辣。”
她的心没有那么大,做不到像太皇太后那样,杀了皇帝的父母,还能将皇帝抚养长大。或许是膝下有亲生儿子的缘故,她的确再也容不下太子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姑祖母……”谢瑶仰起头,看着那方高悬的鎏金牌匾,柔声唤道,“您说我从来不唤您‘姑祖母’,现在,您听到了吗?”
“姑祖母,若您在天有灵,可否让阿瑶,借一点你的力量?”
借给她一点勇气,让她与那个孩子,拼个鱼死网破。
太子来禅心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前些年,或是三日,最迟七日,总会来禅心殿走一趟。这回皇帝出征,却是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他的人影。在乾元殿议事的时候,他们倒是长长碰面,可彼此都好像陌生了许多一般,很多事情,再也不一样了。
太子最近一次来禅心殿请安,恰是几年前他入主东宫的时节。也是林氏死的那时候。
谢瑶试着拉他一把,问太子对从南朝夺来的那几城的百姓,可否优待一些,不要分什么三六九等。太子却冷笑着说:“那些无知愚民,不过是我朝战俘,不杀了他们也就罢了,竟然还免其赋税,简直……”
太子还没有说完,谢瑶突然叫住他,“恂儿!”
太子一愣。
“你究竟是怎么了?”她到底还是问出这句话,“前几年,你刚当上太子的时候,还很听本宫和你父皇的话。”
太子近日忤逆之举,已经传入皇帝耳中。皇帝身在前线,顾不上他,连续写了好几封信骂他。太子起初还看,后来直接就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