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看着他说道:“不用给我乘了,晚上我吃不了这么多。”
他切蛋糕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把它们依次分好在盘子里,低头轻语:“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陈阮心内不禁失笑,这个男人真是有两副面具,不停在她面前切换着。今天戴温柔的那个,明天又变成什么,可以单只手拧断她脖子的魔鬼?
她坐了下来,表面是一派祥和。眼底深处却如一潭死水,味同嚼蜡地拿叉子吃着蛋糕。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极度抗拒见到他,同处一室的压抑感能时刻唤醒她心中的梦魇。此刻,她只想以最快速度吃完,然后回房间睡觉。
嵇相宇始终没有动筷子,一直在旁看着她,不禁浅笑。后来,他竟自己也没发觉,手就突然伸到她脸旁,想帮她理好余落在外的碎发。
陈阮默默地脱离开来,他还是没能碰到她。
他看向一侧墙面,眼神迷离,良久才道:“你还没许生日愿望。”
陈阮看了他一眼,她的蛋糕快吃完了,随便搪塞了一句:“无所谓,我没什么愿望。”
嵇相宇回头注视着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快到只有不到半秒。
“今年生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许一个吧。”
陈阮愣了一下,拿起最后一块蛋糕的手停滞在空气中,没有下筷。
她突然嗤笑一声,眼神嘲讽地看着他道:“也不是没有,如果你肯放了我,这个生日……我会非常感动,一辈子,刻骨铭心那种。”
只听她继续,言语变得激动起来:“嵇相宇……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眼神变得冷清起来,没有方才那般温和,迟迟没有答复。
陈阮心内冷笑,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她根本不奢求他能给她实现什么愿望。
魔鬼怎会对手下的猎物手下留情呢?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她重重甩下碗筷,没有再看他,就起身准备离去。
嵇相宇冷冷地在后面注视着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粗重起来,他扶额按了按眉心,努力克制内心快被这个女人激起的怒气。
最终那烈火还是被冷水浇灭掉。他垂眸,很快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知更鸟蓝的小方盒,放到了桌子上。
不知为何,他竟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起身,轻轻拉住了她。陈阮下意识甩开他的触碰。
“我有东西送给你。”
打开小方盒,那是一枚钻戒。钻面并不算很大,但成色极佳,无数个切面晶莹闪耀,很容易就迷住女孩子的眼睛。
陈阮看了戒指一眼,嘲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嵇相宇。权色交易下给我的赔偿?”
他看着她,淡淡道:“没别的意思,单纯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若你真的诚心送礼,不如放了我,咱们好聚好散。”
嵇相宇怔了一下,脸色变沉,忽视她的话。她冷笑,避开他欲把盒子送来的手。
“别碰我!”她突然像被人触了毛的刺猬,睁着眼睛朝他喊道,“你的触摸,让我感到恶心。不用浪费了,给我我也是扔,送你的下家吧。”
陈阮很快就来到楼梯口,她走得太急太快,以至于上台阶那里,差点摔了跤。嵇相宇一直在她身后跟随凝视,见她走不稳,就揽住她的腰。陈阮再次打掉他的手,气息急促。
“我只想送给你。”他说。
她一直背着他,没有转头。有两行清泪慢慢从眼角流下,他没有看见。
“太迟了。”她说得很轻,也许,这句话最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也许,她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愣在原地,她关上了门,那门像一条河隔远了他们。曾经它还是那么小,他纵身一跃就可以跨过,可是它后来却越长越大,越变越宽,成了一道鸿沟,他好像很难再翻过去了。
嵇相宇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那扇被她关得死死的门,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落寞。心中的酸涩像河流的水猛烈冲刷着他的心脏,岁月里的泥沙咯得他很疼,很疼很疼。
无由见安道,汎雪怅回舟。
是啊,一切都太迟了。', '。')